“——待如何？”
韓莫那平靜而又凝重的聲音，如同暮鼓晨鐘，狠狠地敲在了薑子牙那早已是瀕臨崩潰的道心之上。
待如何？我能如何？
薑子牙失魂落魄地看著天上那血光衝霄的【逆天改命·天級任務】，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冰冷而又沉重的封神榜。
一邊，是功德榜上那獎勵豐厚卻又凶險萬分的“一線生機”；
一邊，是天道早已注定，不可逆轉的“殺伐定數”。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命運洪流裹挾著，身不由己的溺水者，無論如何掙紮，最終的結局，似乎都早已注定。
他想起了在渭水之畔，那道自九天之上降下的聖人法旨。
“子牙，此去西岐，當順天而行，輔周滅商，代天封神，不可有誤。”
師尊那不容置疑的威嚴話語，言猶在耳。而聞仲，是那殷商最後的頂梁柱。
他的死，是天數，是定數，是“順天而行”中最關鍵的一環。
按理說，他應該對這功德榜上的“逆天”任務視而不見，甚至應該親自前往，去執行他的“天命”。
可是……
薑子牙的腦海之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了韓莫剛剛那番誅心之問。“您的榜上……可有，增添一個，功德之名？”
沒有。一個都沒有。
他的封神榜上至今依舊是空空如也，而對方的功德榜上卻早已是金光萬丈，救了何止百萬生民！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在行天命？！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在為這三界蒼生？！
薑子牙那七十二年來所建立的信仰，所堅持的道義，在這一刻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劇烈動搖！
就在此時，韓莫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能夠洞悉人心的奇異魔力。
“薑丞相，您再看仔細些。”
韓莫一指天上那血色的任務，沉聲道：“此任務，名為‘逆天’，實則，才是真正的順應‘人道’！”
“聞仲此人雖為商臣，但他一生東征西討，鎮壓的是那讓人族不得安寧的東夷叛亂，斬殺的是那為禍一方的妖魔鬼怪！”
“他，乃是人族的忠魂！是護佑了殷商數百年人道氣運的頂梁柱！”
“此等人身負大功德、大氣運，若讓他含恨而死於這絕龍嶺，那滔天的怨氣足以讓此地化為萬年不散的凶煞絕域！”
“於天庭，於人族，於這封神大業，皆有百害而無一利！”
韓莫的目光陡然變得無比銳利！
“更何況……丞相，您沒發現嗎？這殺劫，是那高高在上，隻論因果不講情麵的‘天道’所定，而非您的師尊，玉虛宮的元始聖人！”
“天道無情，隻求結果。”
“可聖人，卻未必真的想讓這等忠臣良將，就這麼憋屈地死在這冰冷的‘天數’之下啊！”
這番話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薑子牙心中所有的迷霧！
對啊！師尊隻是讓他“輔周滅商”，可沒讓他濫殺忠良！
聞仲若死，商朝必亡。
可聞仲若是不死，他商朝的氣運又能撐到幾時？這天數，或許並非是不可更改的！
就在薑子牙那顆早已是搖搖欲墜的道心，即將要做出決定之時！
“薑師兄！大事不好了！”
一聲充滿了焦急與驚慌的嘶吼之聲，毫無征兆地從那闡教的陣營之中傳了出來！
正是那早已是得到韓莫授意，在一旁“待命”許久的申公豹！
他連滾帶爬地衝到薑子牙的麵前，臉上充滿了“驚恐”！
“師兄！我……我剛剛探聽到！燃燈師叔他……他早已是悄悄動身，帶著赤精子師兄他們，往那絕龍嶺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