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闡教大營。
主帥營帳之內。
此刻的氣氛比絕龍嶺的萬年玄冰還要冰冷,壓抑,死一般的壓抑。
薑子牙手按腰間的打神鞭。
他那張本是充滿了睿智與從容的臉上,此刻卻布滿了無法抑製的怒火與失望。
在他的下方分坐著數道身影。
他們身上散發出的玉清仙光是那般的純粹浩瀚,他們皆是闡教金仙,是三界之中無數仙神都要仰望的存在。
然而此刻,這群本該是同氣連枝的師兄弟們,其看向彼此的眼神卻充滿了戒備、懷疑與那無法掩飾的疏離。
一道無形的裂痕,早已是在他們之間悄然蔓延。
西岐的這場鬨劇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所有闡教門人的臉上。
也徹底點燃了這座早已是暗流湧動的火藥桶。
太乙真人與玉鼎真人第一時間從昆侖山趕了過來。
這兩位與哪吒、楊戩關係最是親近的大能,在得知慈航道人降臨西岐後的種種詭異舉動後。
心中早已是充滿了警惕與不安。
他們本是來為自家徒兒撐腰的。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看到的卻是如此詭異的一幕。
“慈航師姐。”
最終還是薑子牙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薑子牙端坐於主位之上,他一手按著腰間的打神鞭,那張本是儒雅隨和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前所未有的冰冷與失望。
他沒有起身,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客套都沒有。
他隻是用一種最是平靜,也最是疏遠的眼神,看著這位昔日裡備受尊敬的師姐。
他義正詞嚴,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雷,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師弟隻想問一句!”
“你為何要背棄師門正道,與燃燈那等已顯露叛跡之人,同流合汙?!”
轟——!
此言一出,整個大帳之內的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十幾度!
一旁的太乙真人更是猛地一拍桌案,那張本就暴躁的臉上寫滿了怒火,他吹胡子瞪眼,厲聲喝道:“慈航!薑師弟問得沒錯!你今日若不給出一個交代,休怪我太乙不念同門之誼!”
另一邊的玉鼎真人雖然沉默不語,但他那緊握著斬仙劍的手,以及周身那不受控製散發出的凜冽劍意,早已表明了他的立場!
他們二人雖尚未完全了解所有內情,但燃燈與西方教勾結,逼迫同門,這等大是大非,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然而,麵對薑子牙這近乎於“審判”的質問,麵對太乙與玉鼎那毫不掩飾的敵意。
慈航道人,卻並未做任何的辯解。
她那張充滿了“慈悲”與“憐憫”的臉上,先是露出了一絲最是恰到好處的愕然與委屈,仿佛根本沒想到,自己竟會遭受這等無端的指責。
隨即,她竟是當著所有同門的麵,對著眾人,盈盈一拜。
那姿態,放得極低。
那聲音,更是帶著一絲,令人聞之便心生不忍的,哭腔。
“薑師弟,你……你怎能如此誤會師姐?”
隻見她眼眶微紅,兩行清淚恰到好處地滑落臉頰,聲淚俱下,那模樣,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我並非站隊燃燈老師,我……我隻是不忍看我闡教同門,在此量劫之中,手足相殘,自取滅亡啊!”
“我更不忍,讓我等師尊元始天尊的清譽,因我等門下弟子的內鬥,而蒙上半分的羞辱!”
好家夥!
這一開口,直接就將自己擺在了道德的製高點!
她根本不接薑子牙的招,仿佛那“同流合汙”的指控根本不存在一般。
她話鋒一轉,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那個,根本就不在場的男人!
“這一切的根源,不在我等同門,而在那個名為韓莫的天外變數!”
她的聲音陡然變得激昂,充滿了無儘的“憂慮”與“憤慨”!
“是他!是他用那詭異的功德大道蠱惑人心,亂我玄門正統!”
“是他!與那些早已該上封神榜的截教妖人勾結,挑撥離間,才讓我闡教陷入如今這般兄弟鬩牆,親者痛仇者快的窘境!”
她用一種最是痛心疾首的語氣,看著薑子牙,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被壞人蒙騙了的無知孩童。
“薑師弟!你已被那妖人徹底蒙蔽了心智!你忘了師尊的教誨,忘了我闡教的威嚴!”
“而燃燈老師,他……他才是那個為了維護我闡教大局,不惜背負天下罵名,試圖撥亂反正的,真正忍辱負重之人啊!”
這番話,當真是說得顛倒黑白,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