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淩霄寶殿。
那足以讓三界為之震動的浩瀚功德金光,雖然早已散去,但其留下的餘波,卻依舊如同無形的漣漪,回蕩在每一個仙神的心間。
九龍禦座之上,玉皇大帝靜靜地看著身前那麵古樸銅鏡之中,所顯化出的一切。
他看著那座枯木逢春的無名神山。
他看著那個感激涕零,對他忠心耿耿的福佑真君。
他那張充滿了無上威嚴的臉上,緩緩地,露出了一絲最是欣慰,也最是意味深長的……
笑容。
“嗬嗬……”
“韓莫愛卿,當真是……每一次,都能給朕帶來驚喜啊。”
玉帝撫須輕笑,那聲音不大,卻仿佛蘊含著整個天地的無上至理,清晰地回蕩在這空曠無比的淩霄寶殿之內。
然而,就在他還在為自己這筆“天使投資”的豐厚回報而感到欣慰之時。
一個充滿了無儘疲憊與深入骨髓的無奈的聲音,卻是自那殿外,緩緩地響了起來。
“陛下……”
“老臣……太白金星,有事啟奏。”
隻見那天庭的“大內總管”,正頂著兩個比熊貓還要黑的碩大黑眼圈,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一步三晃地自殿外走了進來。
他那本該是仙風道骨的身軀,此刻竟是顯得有些佝僂,仿佛在短短的一日之內,便蒼老了數萬年。
“哦?”
玉帝聞言,緩緩地抬起頭,將目光投向了自己這位最是倚重的左膀右臂。
他看著太白金星那副仿佛被掏空了身體的淒慘模樣,那雙本是充滿了威嚴的眼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真正的困惑。
“太白愛卿,何事如此驚慌?”
“莫非是那賞善司的衙門,出了什麼岔子?”
此言一出,如同一根火柴,瞬間便點燃了太白金星那早已壓抑了三天的滔天怨氣!
他“撲通”一聲!
竟是當著三界至尊的麵,毫無形象地跪倒在地!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了那充滿了“血”與“淚”的控訴!
“陛下啊!”
“您可得為老臣做主啊!”
太白金星哭得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您是不知道啊!那位聖皇大帝……他……他簡直是不當人子啊!”
“老臣奉您的旨意,為他備下了最是輝煌的宮殿!可他卻嫌棄那地方太大,風水不好!非要在南天門外,搭了三間茅草屋!”
“茅草屋啊陛下!這要是傳出去了,彆人還以為咱們天庭連個正經的衙門都蓋不起了!”
“還有那牌匾!那叫牌匾嗎?!歪歪扭扭,跟狗啃的似的!老臣看著都替咱們天庭丟人啊!”
“最要命的是!”
太白金星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那聲音充滿了無儘的悲憤!
“他自從那‘賞善司’掛牌之後,就整日裡躲在那茅草屋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老臣本以為他是在潛心研究‘賞善’大道,可結果呢?!他……他竟是在裡麵煉製什麼……什麼‘功德簿’!”
“這……這不是不務正業嗎?!”
“陛下!依老臣看,這位聖皇大帝,怕不是被那突如其來的權柄衝昏了頭腦!已是有些……有些玩忽職守了啊!”
“還請陛下降下雷霆聖裁!好生敲打一番!也好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天規!什麼叫做體統啊!”
……
太白金星這一番聲淚俱下的控訴,當真是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然而,他預想之中,玉帝勃然大怒的場麵,卻是並未出現。
九龍禦座之上,玉皇大帝隻是靜靜地聽著,那張萬年不變的古井無波的臉上,沒有半分怒意,反而……
反而露出了一絲最是古怪的笑意?
“哦?”
玉帝的聲音悠悠響起,那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無上威嚴。
“依愛卿之見,朕該如何敲打?”
太白金星聞言,心中一喜!
他知道,自己的“枕邊風”……啊不,是“忠言逆耳”,起作用了!
他連忙叩首道:“陛下,依老臣愚見,當收回其敕封之權,命其於淩霄殿內靜思己過百年!再派一位穩重仙官,代為執掌賞善司!”
“嗬嗬……”
玉帝聞言,卻是撫須輕笑了起來。
那笑聲充滿了無儘的玩味與高深莫測。
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那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太白金星麵前,輕輕地將他扶了起來。
他指著那麵依舊是光芒流轉的昊天鏡,淡淡地說道:
“愛卿,你看。”
太白金星聞言,連忙將目光投向了昊天鏡。
隻見那鏡麵之上,所顯化出的,正是那無名山神枯木逢春,萬民朝拜的震撼一幕!
“這……”
太白金星呆住了。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能感受到,那道自九天之上降下的功德金光之中,所蘊含的,正是那位聖皇大帝獨一無二的……
“賞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