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張烈派了一輛馬車來接蕭玉辰。
"蕭大人,學堂已經收拾妥當了。"趕車的小吏恭敬地說,"張司馬特意囑咐,若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儘管提出來。"
馬車在坑窪不平的街道上顛簸前行。越往城東走,街道就越發冷清。路邊的房屋低矮破舊,不時有衣衫襤褸的孩童好奇地張望。
"到了。"馬車在一座破舊的院落前停下。
蕭玉辰下車,看著眼前的景象微微皺眉。這座所謂的學堂,其實就是一座廢棄的宅院。雖然門口掛著"安西學堂"的牌匾,但牆壁斑駁,瓦片殘缺,處處透著一股蕭條之氣。
院中零零散散站著十幾個學生,年齡大小不一,有的穿著體麵,有的衣衫襤褸。見到蕭玉辰來了,都怯生生地行禮。
"見過先生。"
一個年約四旬的教諭迎了上來:"在下李文明,是這學堂的教諭。聽說朝廷派了新先生來,可把我們高興壞了。"
蕭玉辰還禮,仔細打量著這位李教諭。隻見他雖衣著整潔,但麵容憔悴,眼中透著疲憊。顯然這些年教書不易。
"學堂有多少學生?"蕭玉辰問道。
"回先生的話,原本有三十多個。"李教諭歎了口氣,"可這兩年,陸續都走了。現在隻剩下這十幾個......"
他領著蕭玉辰參觀學堂。教室裡的桌椅雖然是新添置的,但地麵坑窪不平,牆上的窗戶也有幾扇破損。幾個學生正在打掃,看到蕭玉辰來了,都停下手中的活計。
"這是張家的少爺,這是胡商的孩子,這兩個是普通百姓家的......"李教諭一一介紹。
蕭玉辰注意到,學生們的眼神都很黯淡,沒有該有的朝氣。顯然,這座學堂的衰敗,已經影響到了他們的心氣。
"先生們請看,這是我們的藏書。"李教諭打開一個櫃子,裡麵零零散散擺著幾十本書,"都是些常見的啟蒙讀物。"
蕭玉辰隨手翻了翻,發現這些書大多已經破損,有些甚至缺頁嚴重。而且除了《三字經》《百家姓》這些基礎讀物外,就再沒有其他典籍了。
"這些年,確實難啊......"李教諭感慨道,"朝廷雖然設了學堂,可經費短缺。學生們大多家境貧寒,連束修都交不起。"
蕭玉辰看著這一切,心中漸漸明白了張烈的用意。這座學堂的衰敗,正好給了無生聖教可乘之機。那些失學的孩子,自然容易被他們蠱惑。
"李教諭,"他沉聲道,"從今天起,這學堂就要重新開始了。"
"今日,我們先來讀一段《論語》。"
蕭玉辰站在堂前,環視著座下的學生。他沒有像尋常先生那樣板著臉,而是露出溫和的笑容。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他念完這句,發現學生們都露出困惑的神色。一個衣著樸素的少年怯生生地舉手:"先生,這句話太深奧了,我們聽不懂。"
"不急。"蕭玉辰笑道,"讓我來給你們講個故事。"
他開始講述自己從京城來到安西的見聞。說到路上遇到的奇特商隊,說到集市上有趣的胡商,說到街邊小販叫賣的異域美食。學生們漸漸被吸引,眼中泛起了光彩。
"你們看,我從京城來到這裡,遇到了這麼多有趣的人和事,這不就是"有朋自遠方來"嗎?"
學生們恍然大悟,教室裡響起了低低的笑聲。
"而"學而時習之",就像你們練字一樣。"蕭玉辰提起毛筆,在案前的宣紙上寫下"安西"二字,"剛開始可能覺得難,但多練習幾次,是不是就覺得有意思了?"
"是啊!"一個胡人少年興奮地說,"我剛學漢字時總寫錯,現在已經能寫很多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