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護府正堂內,檀香嫋嫋。
蕭玉辰坐在客席上,看著堂上那幅《江山圖》,正是前幾日接風宴上張烈展示過的那幅。此時再看,隻覺得畫中山河雖雄渾,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鬱。
"蕭大人昨夜受驚了。"張烈親自為蕭玉辰斟茶,那張常年板著的臉上堆滿笑容,"這安西城近來不太平,大人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蕭玉辰接過茶盞,注意到張烈說話時,目光始終在自己臉上打量。那眼神看似關切,實則暗藏試探。更有意思的是,堂內四角各站著一名親兵,手按刀柄,一副警戒的姿態。
"張司馬費心了。"蕭玉辰輕抿一口茶,不動聲色地道,"不過是些宵小之徒,不足掛齒。"
"宵小之徒?"張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據下官所知,那些人的身手可不一般。蕭大人能全身而退,想必也是武藝高強?"
蕭玉辰心中一凜。這張烈分明是在試探自己如何對付那些黑衣人。難道說,他早就知道那些人的底細?
"慚愧,不過是些粗淺功夫。"蕭玉辰謙遜地笑道,"倒是張司馬,昨夜能這麼快帶人趕到,想必平日裡對城中治安很是上心?"
張烈的笑容微微一滯:"這是自然。隻是......"他突然話鋒一轉,"下官聽聞蕭大人是奉旨來安西教化的?不知除了教書,可還有其他要事?"
這話問得突兀,蕭玉辰卻麵不改色:"張司馬說笑了。在下一介書生,除了教書還能做什麼?"
"是嗎?"張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五皇子一行去青石鎮已有數日,至今未歸。蕭大人身為他的幕僚,不去尋找,反倒在這裡教書......"
蕭玉辰心中一動。張烈這話看似隨意,卻透露出他對五皇子行蹤了如指掌。而且那語氣中似乎暗含某種訊息,仿佛在說:你我都知道五皇子此行的真正目的。
"五皇子此行是為了體察民情,解決無生聖教作亂一事。"蕭玉辰不動聲色地道,"下官留在此地教書,也是遵照殿下的意思。"
"體察民情?"張烈走到那幅《江山圖》前,意味深長地道,"青石鎮近來倒是發生了不少值得"體察"的事。隻是不知道,殿下能否安然歸來......"
正堂內的氣氛陡然凝重。蕭玉辰能感覺到,四角的親兵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靠近。他端起茶盞,借著喝茶的動作,暗中觀察著張烈的一舉一動。
這位都護府司馬,顯然知道青石鎮有什麼秘密。隻是不知道,他究竟是站在哪一邊?
"蕭大人若不介意,不如隨我在府中轉轉?"張烈忽然提議,"下官正好向大人請教些教化之事。"
蕭玉辰點頭應允。那日夜探地窖時發現的佛像和經文,那條通向地下的密道,還有那股若有若無的檀香,至今都讓他記憶猶新。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觀察,發現都護府中的異常越來越明顯。
兩人走出正堂,沿著府中遊廊前行。廊下不時有侍衛巡邏而過,這些侍衛看似警惕,但蕭玉辰發現他們的眼神都有些異樣——渙散而空洞,仿佛被什麼東西抽走了魂魄。更奇怪的是,他們行走的步伐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僵硬。
"這些侍衛......"蕭玉辰暗自思忖,"怎麼和昨夜在鐵匠鋪遇到的黑衣人有幾分相似?"
他悄悄將一縷內力注入袖中的阿醜。這具屍傀立刻有了反應,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蕭玉辰能感受到阿醜傳來的訊息——整個都護府內,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息,尤其是後院地窖的方向,那股熟悉的檀香味似乎比上次更濃了。
"張司馬治下的侍衛,紀律倒是嚴明。"蕭玉辰狀似隨意地說道。
"慚愧。"張烈笑了笑,"下官向來要求嚴格,這些侍衛都很聽話,從不違抗命令。"
聽話?從不違抗命令?蕭玉辰心中一動。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不就是老鄭鐵匠說的那種被控製的狀態嗎?
正想著,一陣帶著檀香的陰風突然從廊下刮過。蕭玉辰注意到張烈的身子微微一顫,右手下意識地摸向了後頸。那個動作,和老鄭鐵匠摸向脖子上傷疤時一模一樣。
"張司馬似乎對後院格外上心?"蕭玉辰試探著問道,目光瞥向地窖的方向。
張烈的表情瞬間僵硬,但很快又恢複如常:"蕭大人說笑了。不過是些陳年庫房,有什麼好看的?"
話音未落,一個侍衛跌跌撞撞地從廊下跑來:"大人!大人!佛......"
"住口!"張烈厲聲喝止,那侍衛立刻噤若寒蟬,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但蕭玉辰分明看到,在他轉身離去時,脖子上有一道暗紅色的印記若隱若現。
蕭玉辰心中冷笑。這些天的觀察和調查,終於讓他確定了一件事——這位張司馬,不僅知道地窖裡的秘密,恐怕自己也早已被無生聖教控製了。隻是不知道,那條通向地下的密道,究竟通向何處?
"時候不早了,下官該回學堂了。"蕭玉辰起身告辭,"明日還要給學生講《論語》,不能誤了功課。"
"蕭大人果然是個儘職的教書先生。"張烈笑著相送,"隻是這安西城夜裡不太平,要不要派幾個侍衛送大人回去?"
"不必麻煩。"蕭玉辰婉拒道,"區區幾步路,還要勞動張司馬的人手,太過興師動眾了。"
看著蕭玉辰的背影消失在府門外,張烈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他轉身走回正堂,目光落在那幅《江山圖》上,久久不語。
"這位蕭大人......"他輕聲自語,"究竟知道了多少?那天夜裡,地窖裡的腳印......"
與此同時,蕭玉辰走在回學堂的路上,腦海中不斷回想著方才的種種細節。那些行動僵硬的侍衛,張烈脖子上的印記,還有那股越發濃鬱的檀香味......
"地窖裡的秘密,恐怕比我想象的還要大。"他暗自思量,"那條密道通向何處?佛像中的經文又有什麼玄機?看來得找個機會,再去探個究竟。"
夜色漸深,一輪殘月掛在天邊。都護府的燈火漸次熄滅,隻有後院的一處窗口,還亮著微弱的光。窗影中,張烈的身影一動不動,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突然,一陣檀香飄來,他的身子猛地一顫,右手下意識地摸向後頸。那裡的印記,正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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