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灑噴出的溫水澆濕了簡清的每一縷狼毛,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緊握的狼爪和起伏的胸口透露著他內心的憤怒。而這一切都隱沒在白色的水汽中,俊介並未發覺,還在繼續講述這狼國往事。
這一仗,永恒族雖然損失不少,但是相比於眼前這個巨大的收獲而言,算不了什麼。
他們也知道了隻有戌狗是神獸,而她的丈夫隻是個身手了得的普通人罷了。既然不怕他找上門來,自然也有時間慢慢研究如何利用戌狗的神力來實現他們永生的目標。
但是,與他們想的不一樣,十二神獸的靈力並不像普通的神獸那樣,可以利用特定的魔法吸取。要想獲得永生之力,他們隻有一個古老而原始的法子——飲血!
他們把被聖劍封印著的戌狗圈養起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抽取她體內的神血。借助戌狗神血,永恒族真正實現了他們“永恒”的目標。
給予永恒族幫助的幾名獵魔人也想趁機獲得戌狗神血,但貪婪的永恒族人並不願意分享。他們設宴款待獵魔人,參與宴會的所有人都親自割了神血,觥籌交錯。然而,永恒族將毒藥下在獵魔人的酒杯中中,直接滅掉了這幾位與之合作的獵魔人,以方便自己能獨享神血。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永恒族如此暴戾不堪,早已得罪了多方勢力。但是,他們並不忌憚此事,因為他們已經謀劃對狼國王室的操縱。挾天子,他們就可以利用整個國家機器,將與之為敵的勢力一一鏟除。
操縱王室的方法再簡單不過了。自古以來的君王,就沒有誰能逃過對永生的渴望,千秋萬代皆於自己手中。永恒族將戌狗神血製成丹丸,但是所用劑量極其微小,可以讓服用者感受到神血帶來的身心愉悅,對於長壽的幫助實則很少。這種丹丸在王室中慢慢流行開,幾乎所有的王室成員都服用過。
為了追求丹丸帶來的持續的快感,王室不得不向永恒族讓渡了部分權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到了俊介這裡,除了王室自己的禁衛軍,連軍權都不剩了。他們淪為了空有其表的貴族,是永恒族操縱朝政的提線木偶。他們就像個吉祥物被推到人民的麵前,僅僅是因為王室是維係狼國民心的重要符號,其實並沒有什麼實權在握。
講到這裡,俊介停了下來。眸子裡全是失落與茫然。不知道是為自己的家族,還是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簡清強忍下自己心中對永恒族的憤恨,走到俊介邊上,也靠著牆壁坐在他身邊。
兩人的命運在此刻交彙,他們的身世顯得如此的相似。
“所以說,這次狼國的使團中,有永恒族的人?”簡清問道。
俊介點點頭,然後糾正道:“不是有永恒族的人,是大部分都是他們的人!在出發之前,我們國內出了一些騷亂,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好像這場騷亂促使永恒族的高層也參與了這次的結盟。”
“目的呢?”
“促成與狐狸國和犬國的聯盟。”
“為什麼?”
俊介沉默了,似乎並不是很願意說這個。但是,不多時,他又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明麵上,三國本就接壤,又都是犬科大國,結盟自然好處多多。”
“暗地裡呢?”
“永恒族與獵魔人已經勢不兩立,但是他們自己對於魔法的渴望卻深入骨髓。所以,表麵上,他們是想結成軍事聯盟;實際上,他們是覬覦你們國家的一個秘密組織!”
簡清心中一驚。
“不知道簡清警官知不知道,在你們國家的警局中,有一個研究魔法的秘密組織,叫做魔物科!”俊介繼續說著,“永恒族的人本來就是無夜花的成員,最擅長刺探各個國家的情報,所以他們知曉這件事情也不意外。魔物科秘密關押著大量的神獸,並且會吸取這些神獸的靈力來為自己的探員所用。說起來,也是一個肮臟到極點的組織。希望簡清警官不要介意我這麼說,畢竟是你效忠的國家裡的組織。”
俊介的這一番話徹底顛覆了簡清的認知。他分配到的任務是保護虎落,這讓他想當然地以為其餘的神獸都是如此的待遇。但是,俊介所說的這一切……
看著簡清震驚的表情,俊介苦笑了一聲,“看來簡清警官也不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吧。當然,我不是想要指責什麼;畢竟,哪個國家沒有這樣乾臟活兒的秘密組織呢。據我所知,永恒族的那幫人希望從國家層麵推動自己和魔物科的合作。有他們永生的力量,加上魔物科的魔法儲備,以及魔物科掌握的神獸,他們完全有機會一統獸人世界,並且與人類世界分庭抗禮。”
簡清的大腦還沉浸在俊介之前的話語中:
他自己偷聽到了石武對阿澤和虎落的坦白,知道了石武是獵魔人中的一員。那石武是不是也向俊介說的那樣,靠著吸食神獸的靈力維持自己的法力?
為什麼其餘的神獸都被魔物科關押起來,唯獨虎落沒有?是因為虎落作為十二神獸,他的神力無法被他們吸收利用,還是彆的原因?說起來,黑槿在簡清第一次與他對峙時,告訴過他,虎落是救出他母親的關鍵。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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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身世,父母的遭遇,魔物科的黑暗……突然之間,這麼多的信息湧入他的大腦,簡清感覺自己的頭快要炸了。
他起身,將花灑調成了冷水,澆在自己的身上。
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先前的傷口因為這冷水的刺激隱隱發痛。他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因為自己母親的神血才能這麼快從爆炸的重傷中恢複過來。然而現在,自己卻不知道母親在何處,遭受著怎樣非人的折磨……
簡清捏緊拳頭,怒吼一聲,使勁地捶向了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