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有一次，是好的收場。”尚杬長舒了一口氣。
“是啊，你看，就連老天爺都在賞臉呢！有流星雨！”石武指著遠處的天空說道。
太陽漸漸西沉，天色變得暗淡起來，幾十顆流星正劃破長空，為這群劫後餘生的人們帶來絢麗的煙火。
“那不是流星，我讓賽博人的飛船在太空爆炸，那些應該是殘骸在大氣層中燃燒留下的。”簡清解釋道。
“大家都知道，但你要是說出來就太破壞氛圍了！”尚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說的實話啊。”簡清撓撓頭，“不過放心，那個高度對我們而言肯定是安全的！”
“哦不，有一顆流星似乎朝著我們飛過來了！”能貓放下望遠鏡。
嘣！
果然有一片殘骸砸中了遠處的地麵。
尚杬和石武都回過頭看著簡清。
簡清開始汗流浹背了，“這個應該是意外，不會再有第二片了。”
“好像不是殘骸！”能貓表情開始嚴肅了起來。
大家也都看到，那個東西站了起來，然後又倒了下去。
“看來那個家夥的命也很硬啊！”能貓舉起了望遠鏡，“果然是賽博人。”
“看他的樣子也撐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我們還是給他個痛快好了。”夜嘉與拿起了電荷搜集器，“這裡麵的能量足夠讓他過載了。”
雖說如此，大家對於這個賽博人還是有些戒備之心。阿澤留在原地照看小老虎，阿斯塔則招呼著新生的精靈們不要去湊熱鬨。其他人小心翼翼地來到了賽博人旁邊。
事實證明他們大可以放心。這個賽博人四肢都已經被炸爛了，斷口處全是些機油和線路板。他正在艱難地爬行，朝著一顆地上的電晶石爬去。
能貓先他一步撿起了晶石。
賽博人抬起頭，看著這些凡人，“仁慈，請給予我仁慈。我需要電能。”
“當你欺騙那些無辜的精靈，吸乾他們能量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仁慈？”簡清質問道。
“你把我最好的朋友害成了那樣，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歐陽石虎也憤怒地對著地上的賽博人吼道。
“我們可不想聽你在這裡絮絮叨叨浪費時間。”夜嘉與按下了電荷搜集器的開關，調整為放能模式。
就在夜嘉與要把搜集器放在賽博人身上的時候，賽博人突然對著歐陽石虎說了一句：“紅色星星！”
歐陽石虎愣了一下，然後攔住了夜嘉與。
紅色星星，是哈卡裡小鎮的神話中，所有人的靈魂的最後歸宿。
紅色星星，這也是他的父親，歐陽明遠，在離開他之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歐陽石虎渾身顫抖了起來，“你……你……”
“石虎，是爸爸呀……爸爸回來了。”賽博人空洞的眼眶盯著歐陽石虎。
“你真的……真的是……我爸爸嗎？”石虎慢慢伸出手，想要觸碰這個奄奄一息的賽博人。
簡清抓住了他的手臂，並對著他搖了搖頭。
“你拿什麼證明你是我爸爸？”石虎也稍稍恢複了一些理智，問道。
“我們曾經在雪山上看星星，那顆紅色星星，我還給你講了它的傳說，我們拍了照。我的係統裡還有照片，但我沒有能量了，沒有能量……”
歐陽石虎回頭看了看能貓手裡的電晶石。
“你不是歐陽明遠先生。”簡清冷冷地說道，“你如果是他，在神樹上就不會對我和阿澤下死手，也不可能會對著石虎所在的房間使用那麼威力巨大的武器。”
說完，簡清踹了一腳賽博人，“你聽著，歐陽先生為了整個城市，犧牲了自己；我絕不允許你這樣的偽神，去玷汙他崇高的心靈。絕對不允許！”
“但是，紅色星星……”石虎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的火苗被簡清用冰冷的現實澆滅，可他還是在心中懷揣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萬一，自己的父親真的回來了呢……
“賽博人共用一個神經網絡，這個家夥竊取了歐陽先生的記憶，但是他卻沒有歐陽先生的靈魂。石虎，他不是你爸爸。”簡清蹲在石虎麵前，鄭重地說道。
小老虎靠著晶石慢慢站起來，他憂心忡忡地看著這邊的情況。
“正確，我不是歐陽明遠。”事已至此，賽博人也沒有辦法繼續偽裝了，“但正如你所說，我們共享一個神經網絡。隻要修好我，我就可以調出歐陽先生的全部記憶。如果我擁有歐陽先生地全部記憶，我就是一個好人，我就是你的爸爸。人類，就是由一段又一段的記憶構成的。”
簡清想了想，從能貓手裡拿過電晶石，又從夜嘉與手中拿過搜集器，“孩子，當我們成長的時候，在某一刻，總會有這樣的一個選擇題出現在麵前。或許對你而言，這個題目出現得太早了。但是，這是你的選擇。拯救他，或者毀滅他。”
歐陽石虎呆呆地看著簡清的雙手，一隻代表著拯救，一隻代表著毀滅，而自己是那個做出決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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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有我父親的全部記憶嗎？”一滴眼淚從石虎的眼角滑下，落日最後的餘暉試圖為它增添光輝。
“正確。我記錄了你在一五一一年十一月十八日上午九點三十二分於平南市花都醫院出生，我第一次從護士手中接過你的時候因為情緒劇烈波動沒有拿穩，是旁邊的護士接住了你。剛出生的你隻有2.879千克，臉上還有七條大皺紋，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像一個小老頭一樣。但是你對我笑了4秒，我的……”
“住嘴，你給我住嘴！我要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是有爸爸陪伴的未來！”石虎打斷了賽博人的話，歇斯底裡地說道。
小老虎在阿澤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朝著這邊走來。
“你隻是一個裝著彆人記憶的空殼子！你永遠不可能取代我父親的位置，因為你沒有他的愛，沒有他的關懷，更沒有他對我的無儘的牽掛。你隻是一堆冷冰冰的金屬，你沒有心！”石虎帶著哭腔和怒意，一把從簡清手中拿過搜集器，按在了賽博人的身上。
“跑！”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夜嘉與沒想到這個孩子的怨氣能這麼大。
簡清抱起石虎就朝後撤，大家剛撤出去兩三秒，身後便傳來了一聲爆炸聲。
那個賽博人，蓋亞星球上的最後一個賽博人，就此成為了曆史。
石虎爬起來的時候，小老虎正好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這麼快就能走了？”石虎驚喜地看著虎落。
但是小老虎似乎沒有那麼開心，他看著還在熊熊燃燒的賽博人，“你就那麼討厭他嗎？”
“他竊取了我爸爸的記憶，偽裝成我的爸爸。我當然恨他！”石虎咬牙切齒地說道。
“如果我……”小老虎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了掌聲。
大家回過頭，是蔚辰和將黎！
“石虎，你是真的男子漢！”蔚辰是在給石虎鼓掌，“但看著這一片狼藉的樣子，你們今天過得挺辛苦吧。”
“你xx去了哪裡？你xx怎麼現在才來？你xx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受傷嗎？”能貓沒忍住直接素質三連問。
蔚辰沒有理會能貓的責怪，直接給簡清遞了一個眼神。簡清知道了他和蔚辰的推理都是正確的，但他並不開心，反而深深地歎了口氣。
“將黎，給我一下！”蔚辰對著企鵝說道。
將黎從身後拿出了一個頭盔，是夜嘉與送給虎落的那個頭盔。
“哦，你們把它帶過來了！”夜嘉與還挺開心的，“當時虎落被超腦抓走後帶去了他們的實驗室，我也趁機獲得了虎落的身體數據，因此回去後利用這些數據製作了這個頭盔。”
“有什麼用呢？”阿澤問道。
“現在你們總是深陷困境，不就是因為你們的情報來源太少了嗎。這個頭盔可以連接小老虎的大腦，繞過尾環直接激活寅虎的記憶。有寅虎的知識在，我想你們以後的冒險應該會輕鬆一些。”
“那的確是個好東西啊！”阿澤也頗為開心，替虎落開心。
蔚辰把頭盔拋給了阿澤，阿澤接住了想直接往給小老虎戴上。
“之前的電流把我的身體裡好多東西都搞壞了，我不確定還能不能起作用。”小老虎擔憂地說道。
“也對啊，怎麼的也該讓虎落恢複了再說吧。這種東西對身體還是有一些負擔的，不是嗎？”阿澤收回了手。
簡清走到阿澤身邊，拿過了頭盔，然後往彆處一拋，丟在了滄北的手上。
滄北疑惑地看著他。
“等不到小老虎身體恢複了，有些事情，就讓我們現在開始說穿吧。”簡清站在人群之中，恢複了以前那股偵探的氣質，阿澤也很久沒有看到簡清的這種神態了。隻是，阿澤不明白，現在有什麼需要推理的事情嗎？
“有問題的人，第一個，就是你，滄北！”
“我怎麼了？”滄北拿著頭盔，更加疑惑了。
“有誰還記得滄北在船上的時候，怎麼介紹他此行的目的的？”簡清問道。
“我記得，當時虎落剛被晨曦帶走，他說他欠虎落一個人情，會幫助我們找到虎落。”尚杬回答道。
“而你以前也說過，你不能在凡間久留。”石武也察覺到了問題。
“那你在我們找到虎落後遲遲不離開，是為了什麼？”簡清問道，但他似乎不著急滄北的回答，對著他招了招手，滄北會意，把頭盔丟給了簡清。
簡清接著把頭盔拋給了能貓。
“乾嘛？”能貓拿著頭盔不知所措。
“第二個問題出現在你這裡。”
“你xx才有問題。”能貓有些生氣。
“昨天早上，你非要和虎落一起尿尿，最後被他打飛出去了，還記得嗎？”
“噓！這麼多人，給哥們兒留點麵子行不行。”能貓慌了。
“看來你雇傭兵體質也不太行啊。”尚杬吐槽道。
“你去讓小老虎打你一拳試試。”能貓哭笑不得。
簡清又對著能貓招招手，能貓把頭盔拋給了他。他接著把頭盔遞回到阿澤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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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問題，阿澤，你。”
“我怎麼了？”阿澤一臉茫然。
“你做的蘑菇湯太好喝了。”
“那我下次做難吃一點？”阿澤無語道。
“你做的蘑菇湯太好喝了，虎落很喜歡，還喝得肚子鼓鼓的。他和你一起睡的時候，還把你硌得青一塊紫一塊。”簡清收起了嬉皮笑臉，用極其冰冷的語氣說道。
大家這才反應了過來，有問題的不是這三個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阿澤身邊的小老虎。
“滄北說幫我們找到虎落，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離開，因為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找到虎落；能貓之所以被小老虎打跑，是因為如果一起尿尿的話，有些身體結構就會暴露出來；還記得找到虎落的時候我給你看過他身體的x光片，虎落挑食是因為他的腸胃是正常的肉體，不能消化植物性食物，他會因為懂事而強迫自己不挑食，但是絕對不可能因為蘑菇湯而真心地開心成那樣；而你們睡覺會被他硌到，是因為你已經習慣了真正的虎落的身體結構，如果和你睡覺的這隻小老虎的身體結構是不一樣的……”
簡清的話到這裡就停住了。
阿澤也感覺背脊一陣發涼，他慢慢地和旁邊的這隻小老虎拉開了距離。
“石虎。”小老虎的語氣也變得和簡清一樣冷漠。
“你……你不是虎落。”石虎躲在石武身後，顫抖地說道。
小老虎微微一笑，“我剛才的問題，還沒問完。我想問你的是，如果我，也是竊取彆人記憶的冰冷機器，我們還能做好朋友嗎？”
石虎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虎落呢？真正的虎落在哪裡？”阿澤焦急地問道。
“阿澤！”兩個聲音，一個從自己身邊傳來，另一個從蔚辰的身後傳來。
又一隻小老虎從蔚辰身後走了出來。
“虎落！”阿澤衝到蔚辰身邊，抱住了真正的虎落。
“對不起，虎落，我居然認錯了人，我居然把那個家夥認成了你。我對不起你。”阿澤抱著虎落，泣不成聲，“還好你沒事，你沒受傷……”
“沒事的，阿澤，這不是你的錯。”對於真的虎落來說，他上一次見到阿澤已經是在海上迎戰克拉肯的時候了，“但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另一個遍體鱗傷的小老虎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阿澤和虎落，又看了看驚恐的石虎，還有臉上全是對他的冷漠和厭惡的眾人。
“你在哪裡找到他的？”阿澤問道。
“他們之前遇到青蛙的地方。我想，晨曦應該知道我們遲早會找來，所以一定會讓假虎落出現在真虎落的附近。”蔚辰解釋道。
“我也是從那裡開始察覺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當時小老虎見到你一撲過來就把我們用來追蹤的眼鏡給弄壞了。我想，如果是真的虎落，應該不會舍得把阿澤的東西弄壞。最大的可能是，破壞掉追蹤眼鏡，讓我們找不到真的虎落在哪裡。”簡清解釋道。
“怪不得那個時候是將黎的信號強，虎落的信號弱。”石武也明白了，“但是，這個假虎落怎麼竊取真虎落的記憶呢？導致我們這麼久都沒發現。”
“該不會是……印靈花？”尚杬問道。她和石武一起去采蘑菇的時候遇到了這種植物，石武說是獵魔人用來讀取犯人記憶用的植物。
蔚辰點點頭，“這個晨曦綁了真的虎落，把他困在印靈花裡，將虎落的記憶傳導給這個假的老虎，蒙騙我們。”
晨曦沉默不語，一臉心疼地看著假虎落。
“這麼說來，當時進入部落的時候，族長說他身體裡有電流，我還奇怪了一下，虎落的魔力都被尾環封印了，我本以為是電精靈對電流格外敏感的緣故呢。剛剛他還能吸收整個部落的電流，隻要有尾環在，真的虎落肯定是做不到的。”石武搖搖頭，“沒想到你和之前假的我和假的尚杬一樣，都是晨曦用水做出來騙我們的。”
“不對……”阿澤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如果是水做的，那我剛剛用自己的血為什麼可以救回來？”
“如果是水做的，第一天就會被我識破。”蔚辰看著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小老虎，“對吧，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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