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崗的曠野,夜風習習,吹得火焰隨風起舞,在布滿亂石的地上投下搖曳的火光。空氣中彌漫著草藥和硫磺的刺鼻氣味。是從他麵前的這巨大的火堆中散發出來的,還是從自己身上冒出來的?式祈無從分辨。他手裡拿著一根雕有龍紋的法杖,和周圍那群舉著火把的人一樣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火焰前的那位魔法師。
他本以為奇遁已經非常年邁了,年邁到連下山都困難。可如今看著他那張在火光映照下無比抖擻精神的臉,他知道自己錯了。這個老頭子的體內擁有著比自己還要強大的活力,就像這些火焰般正在熊熊燃燒。奇遁沒有像在玩具屋裡那樣穿著隨意,而是特意換上了一身長袍,黑色是底色,上麵用血紅色勾勒出古老的咒語和神秘的圖案,式祈對這些圖案還一無所知。
但他此刻的關注點並不在那些圖案上。隻見奇遁用如洪鐘般的聲音念出了一段咒語,麵前的火堆立刻竄出了一條七八米高的火舌,火舌像一條纖細的長龍,在空中扭動了一會兒,便衝著式祈手中的法杖而去,被法杖頂端的紅寶石儘數吸收。
“式祈!”奇遁伸出了手。
式祈立刻把法杖交到了奇遁的手上。
奇遁舉起法杖,然後繞著火堆開始在碎石地上畫起了畫。
那不是畫,而是一個法陣!式祈認出來了這個圖案,之前那本古老的魔法書上描繪的降伏龍的插畫上就有這個法陣。法陣的中心正是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焰,周圍環繞著一圈螺旋狀的符文,每一個符文都閃爍著微弱的光輝,像蓄勢待發的星星之火。奇遁流利地畫完了整個法陣,法陣邊緣處的五個頂點都被他擺放上了一塊晶瑩透亮的水晶,它們散發著幽藍的光芒,與中心的烈焰遙遙相對。
奇遁遞過法杖,式祈立刻接住了。法杖變得比之前滾燙了不少,式祈隱隱感覺手心被燙傷了。但他沒有吭聲。
奇遁開始低聲吟唱。明明身在曠野上,但奇遁的聲音卻一直在四周回蕩,逐漸變得清晰而有力。隨著咒語的進行,法陣中的符文開始逐一亮起,光芒越來越強烈,直到整個法陣都被耀眼的光輝所籠罩。
“時機到了,盧斯大人,請踏步火焰之中。”奇遁說道。
式祈看到那個被奇遁稱之為盧斯大人的人——準確的說,應該是龍人——從鋼鐵打造的寶座上走了下來,朝著他們走來。他的身邊是烈烈如龍的旗幟,白色的旗麵上畫著藍色的雪花,每一瓣雪花都是一把匕首!
盧斯·斯諾的容貌因為火光和法陣的亮光而清晰可見。接近三米的身軀,式祈得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頭。灰褐色的鱗片覆蓋著全身,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不祥的光澤。鋒利的牙齒,分叉的舌頭還有兩顆如同燃燒的紅寶石一般的眼睛,透露出狡猾和殘忍的氣息。一對向後彎曲的犄角從他的額頭伸出,龍角的邊緣被特異打磨過,鑲上了鋒利的刀刃。他走過式祈身邊時,式祈感覺腳下都在震動。當他寬闊的背對著式祈時,式祈看到了他的尾巴,尾端有一根堅硬的骨刺穿破皮膚,露在外麵,像毒蛇的毒牙一般令人膽寒。
“隻要走進火焰中,我便能成為國王了。是嗎,巫師?”這個龍人的聲音像是從肚子中發出來的那般沉悶。
“真龍之氣會進入您的體內,您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國王。”奇遁笑著說。
式祈知道奇遁的這個笑容。這代表著他對自己的魔法毫無動搖的信心。就像一個工匠欣賞著自己無可挑剔的手工一般。
不過,式祈感覺與自信滿滿的奇遁相比,這個長相威嚴的龍人倒是有些猶豫。他的大腳在法陣邊緣試探性地碰了碰,幾秒鐘後,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踏入了法陣之中,一直走向那團烈焰。
當他的身軀被火舌完全吞噬之時,式祈聽到了身後的一陣陣低吼。是一群龍人發出來的。式祈雖然今天下午才抵達龍之國,但他也能聽出來,這些夾雜著嘶吼的低沉聲音是威脅。如果火焰熄滅後,隻剩下一堆白骨,那麼式祈肯定自己會瞬間被這些家夥撕碎。
但奇遁絲毫沒有慌張的樣子。他開始繞著法陣吟唱,那五顆水晶感應到了咒語,一齊射出了光線直指火焰的深處。同時,法陣脫離了大地,開始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形成了一個看不真切的光芒的漩渦。
火焰之中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那些身穿甲胄的龍人衛兵們朝著式祈和奇遁走了過來。式祈甚至能聽到利劍出鞘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道紅到極致的亮光在夜空中出現!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了頭。
是那顆赤色彗星,原本已經看不清的尾跡,現在卻大放異彩,比剛出現時更加鮮豔,更加明亮,而且越來越亮!
不對!式祈眯著眼睛看著彗星。不是越來越亮,而是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赤色彗星變成了一顆隕星,正從夜空中急速下墜。它的紅色尾巴開始扭動,越來越像一條巨龍。式祈甚至能聽到龍吟聲從頭頂傳來。那是充斥著痛苦的叫聲。式祈感覺它不是在墜落,而是被奇遁用一根碩大無比的魚鉤鉤住了脖子,正強行把它從名為深海的宇宙中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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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祈看著自己手中的法杖。
如果,如果自己毀掉這根法杖,那麼便可以終止這個魔法。
可是,這麼一來,自己必然會被殺死。無論是這幫龍人,還是操偶師,都會把自己碎屍萬段。等到處決了自己,他們還是會繼續這個魔法。
“對不起。”隨著式祈微弱的道歉聲,紅色巨龍直直落入了火焰之中。
巨龍在烈焰中盤旋,它試圖掙脫束縛,但法陣的力量太過強大,五顆水晶發出的光線像網一般死死罩住了它。它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