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的那個龍人?”山羊獸人正收拾著二樓浴池旁亂糟糟的物品,阿澤和尚杬卻找到他打聽情況,“我知道他是斯諾國王的表親,好像叫做維特·斯諾,這幾天在塞倫城中倒是頗為出名。他像個暴發戶似的,身上穿金帶銀,恨不得每一片鱗甲都鍍上金銀銅鐵。而且每天都會來我們這裡冰浴,因為塞倫的溫度比龍之國高太多了,而他們本來的封地也是在龍之國北部。”
“他的性格不好嗎?”阿澤問道。
“龍族人性格就沒有好的吧。”山羊獸人笑了笑,“不過這位維特大人更是豪橫,我們浴場每天都會有侍者被他欺淩,老板也沒有辦法,隻能期盼著這人快點離開。沒想到是這樣離開的。”
“你接待過他嗎?”阿澤繼續問道。
羊獸人搖搖頭,然後靠在兩人耳邊輕聲說道:“他隻讓美麗的年輕女子去服侍。”
“這次也是嗎?”尚杬敏銳地問道。
“倒是聽三樓的同事說,依然和以前一樣,讓幾個清涼著裝的女孩去給他準備冰塊和泉水,扶著他在浴池中躺下。他似乎很喜歡看著這些弱不禁風的女孩氣喘籲籲地將泉水一桶一桶倒進浴池中。鬨騰騰地嬉戲打鬨一番後,女孩們就離開了。”羊獸人看了一下尚杬,“秋野大人說您是警察?”
“以前是,負責過縱火案。那些女孩們,現在在三樓嗎?”
“難怪了。”羊獸人垂下了眼簾,猶豫了一會兒,又開口道,“您是不是懷疑我的那些同事們?其實,不瞞您說,三天前,有一個女孩死在了維特的房間裡。聽說是被維特壓在浴池中,溺死在冰水裡了。不過我覺得維特的死和我們浴場那些可憐的女孩都沒有關係的,畢竟大火是在她們離開半小時後才出現的。再說了,那些可憐的女孩都是浴場老板買來的奴隸罷了,哪能有殺害龍族獸人的能力呢?”
“我小時候也在貧窮的山區長大。我看到了太多那些因為各種意外,落在石縫中,或壓在巨石下的種子,最終用最柔軟的身軀打碎桎梏。”尚杬看著浴場中那些行色匆匆的女侍從,“沒有人願意成為奴隸,也沒有生命願意被壓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既然你說那個女孩是三天前離世的,那她的遺物可還在這裡?”
“已經沒有了。”羊獸人苦笑了一下,“屍身和所剩無幾的遺物都被老板丟去了戈壁,一把火燒掉了。不過,我有一張照片……”
“照片?”阿澤疑惑,“你們這裡還有照相機?”
“我們沒有,是很久以前一個像你們這樣的從盤古大陸來的商人帶來的。他給一些達官顯貴拍了很多照片,也不輕賤我們這樣的小人物的身份,留了一張我們的照片給我們。”
羊獸人放下了手裡整理的那些搓澡用具,帶著阿澤和尚杬來到了地下一層,他們這些“工作人員”的地方。就像傷員說的那樣,這是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唯一的光源就是石壁上那個隻剩一小截的蠟燭,黑煙搖曳,很重的蠟油味道。蠟燭燃燒後流下的蠟淚也都被刮得乾淨。
“帶回家還能用。”羊獸人看到阿澤疑惑地摸著牆壁,解釋道。
“你不是住在這裡嗎?”阿澤問道。
“算是工作時歇腳的地方吧。我在外麵還有個破落戶,一個月有兩三天不當值的時候可以回家。我這裡是地下一層,還算好的,至少地上的新鮮空氣能飄些下來。剛來的奴隸多在地下三層,慢慢在浴場熬資曆,熬到我這樣的就算是熬到頂了。”羊獸人打開一扇門,裡麵隻有一條鋪在地上的破棉絮和一個箱子。
他從自己貼身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箱子,從裡麵拿出了一張已經受潮的照片。
尚杬接過照片,借著燭光辨認著照片裡早就不清晰的人像。
“這個就是那個可憐的孩子,她甚至連編號都還沒有得到。”羊獸人指著照片最角落一個瘦弱貓獸人。就像老天爺要消解她在世界上存在的痕跡一樣,浴場裡隨處可見的水滴最先從這個角落滲入了塑封的照片裡,讓她麵目全非。
“她居然戴著一枚戒指?”阿澤注意到這位可憐的貓小姐局促不安的手上,左手的中指上戴著一枚黑色的戒指。
“對啊,我們也很驚訝,將她賣到這裡來的那些個商人居然沒有拿走這枚戒指。後來熟識了,才從她的口中得知,她原本是貓國一個大學生,這枚戒指是她的男朋友送的。她和她男朋友家境都不好,像鑽石戒指這樣昂貴的東西根本買不起。這枚戒指隻是一枚用木炭做成的不值錢的東西。她男朋友說,鑽石是碳,木炭也是碳,雖然處境不同,但蘊含的心意卻是一樣的。她一直很寶貝這個東西,除了照相這次,我很少見她拿出來。”
“可憐人。”阿澤眼眶濕濕的。
“警察小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嗎?”山羊獸人突然跪在了尚杬的麵前。
“彆這樣,你快起來。”尚杬連忙拉著他,卻怎麼也拉不動。
“我知道,你的職責是破解迷案,給死者一個公道。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我們浴場的員工們做的,那也是為了報仇。就像您說的那樣,沒有人願意成為奴隸。請不要揭發她們。給他們,我們,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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