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的小手緊抓住巨龍背上的鐵環,興奮地指向遠處海麵上一座隱現的島嶼,聲音在狂風中幾乎被撕碎:“阿澤!快看!那島上……一座金色的金字塔!”他不得不扯著嗓子咆哮,巨龍振翅飛翔,風聲如雷,吞沒一切細語。
島嶼在薄霧中若隱若現,那金色尖塔刺破雲層,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仿佛一座長明的燈塔,屹立於波濤之間。
本傑明·斯諾穩穩坐在龍背前端,寬大的鬥篷被風掀得獵獵作響。他的聲音卻如利刃,輕易刺穿呼嘯的風聲,帶著一絲戲謔:“那是罹島的黃金城,孩子們。你們聽過的那些童話,是否總有金磚砌牆、鑽石為窗的宮殿?那兒便是。”
他轉頭,灰藍色的眼眸掃過眾人,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過,彆被那光輝晃花了眼。黃金城可不是什麼詩人之夢。”
這倒是到了阿澤熟悉的領域,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沉聲接話:“黃金城是個借貸之地,專為各國勢力、甚至王國提供金子。”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遠方的金色尖塔,語氣中帶著幾分學究的自信,“世界史上,無數國家建國之初都得去那兒叩門。龍國也不例外吧?”
本傑明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倒是個博學的家夥,阿澤。若我沒算錯,我們的財務大臣此刻怕是還在那金光閃閃的廳堂裡,為了王室大婚的開銷愁白了頭發。”他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黃金城裡的人,心思比鐵匠的砧板還硬,腦子活像個算盤,算得比誰都精。早些年,他們還用一種叫‘電腦’的古怪玩意兒,可自從智人國那場禍事後,全都燒成了灰。”
“算盤腦袋?”虎落壓低聲音,湊到石虎耳邊,眼中閃著好奇的光,“是不是那種方方正正的腦袋,上麵長滿了眼珠子,像算盤珠子一樣咕嚕嚕轉?”
石虎皺起眉頭,背上泛起一陣寒意:“彆說了,怪瘮人的。”
簡清眯起眼睛,打量著本傑明,語氣中帶著試探:“你該不會還要去接你的同僚吧?”
本傑明哈哈一笑,拍了拍身下巨龍厚實的脖頸:“想都彆想!她的龍可比我這頭老夥計強壯多了。畢竟,帶著滿滿一袋子金子回國,沒點硬家夥護送可不行。”他低頭看向巨龍,眼中閃過一絲柔情,“這老家夥雖說皮糙肉厚,可也算不得頂尖的猛獸。”
虎落聞言,輕輕撫摸著身下巨龍的鱗片,指尖感受著那冰冷而堅硬的觸感。鱗片在陽光下泛著暗青色的光澤,如古老的盔甲。他心頭一震,腦海中浮現出昏迷時在船上做的那些夢——自己化作一頭飛龍,振翅翱翔於藍天白雲之間,自由得像風本身。此刻,龍背上的顛簸與風的呼嘯,竟與夢境如此相似,仿若命運正在交織。
就在此時,本傑明解開了腰間的鐵扣,動作利落地抓住嵌在龍鱗上的鐵環,挪到布林登身旁。他的身影在風中顯得格外矯健,精瘦的身軀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布林登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目光躲閃。
“小子,”本傑明的聲音低沉,“以前騎過龍嗎?”
“沒……”布林登脫口而出,但話音剛落,他便暗自懊惱。這是個謊言。作為葛雷家族的長子,他怎會沒騎過龍?隻是,那些年少的記憶中,他從未駕馭過如此龐然大物,這頭巨龍的威勢遠超他兒時的坐騎。
“是嗎?”本傑明眯起眼睛,伸出手,熟練地鉤住布林登腰間的鐵扣,語氣中帶著一絲揶揄,“我瞧你爬上龍背時那架勢,可不像個生手。”
布林登心頭猛地一緊,額上的冷汗如珠滲出,卻被呼嘯的狂風瞬間吹散,化為無形。他強壓住內心的慌亂,咬緊牙關,試圖以平靜掩飾那幾乎要從胸膛躍出的心跳。
本傑明卻不給他喘息之機,鷹隼般的目光牢牢鎖住布林登的雙眸,似要刺透他的靈魂:“你說你自幼在蕪洲長大,是個孤兒。可這話,怕是摻了不少水。”他頓了頓,聲音驟然轉冷,宛如北地冰霜,“布林,我身為外務大臣,絕不會將不安分的家夥帶到國王麵前!”
話音未落,本傑明手腕一抖,動作如遊蛇般迅捷,解開了布林登腰間的鐵扣。
“哢”的一聲,鐵扣在狂風中發出清脆的哀鳴。
布林登瘦小的身軀猛地一晃,險些被無情的風潮掀下龍背,墜入下方無儘的汪洋!
眾人見狀,驚呼失聲,聲音卻被風聲吞噬。
虎落瞪大了眼,雙手死死抓住鐵環;石虎的臉色霎時蒼白,手指攥緊了自己的迷你小鬥篷;何炎曦下意識探出身子,卻被安全扣拽回。
好在布林登雙腿尚係著兩枚鐵扣,瘦弱的身軀如一麵破敗的旗幟,在狂風中劇烈搖曳,發出令人牙酸的拉扯聲。
本傑明卻毫不遲疑,探手按住布林登左腿的鐵扣,指尖已在扣環上摩挲,似隨時會再度鬆開。
“鐺!鐺!”兩聲銳響,兩支羽箭如流星般精準釘入本傑明手邊的龍鱗,箭尾兀自顫動,嗡嗡作響。巨龍低吼一聲,鱗片微微震顫,卻未偏離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