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韻說的清淨位置就在留影城外,有小山和小河。
棺材是沒有的,朱禮刨了坑,將曲寒衣丟進去匆匆掩埋。
看著那鼓鼓的小山包,朱禮訕訕道:“碑就不立了吧?”
風塵韻搖搖頭,“沒必要,走吧。”
朱禮卻是笑道:“彆啊,咱們好不容易乾件人事,做到底吧?”
風塵韻:“……”
朱禮掏出一把香,分給風塵韻三根。
“城主啊,這人啊,有三魂,肉身死亡後,三魂無處所依,這就是為什麼祭祀的香一般都是三根。”
風塵韻挑眉,“這你也知道?”
“哈哈,我可是行了萬裡路,讀過萬卷書的。”
“……”
兩人焚香,青煙升起。
拜完之後,朱禮蹲下準備將香插入土包前,這時天空忽然陰暗下來,烏雲密布。
朱禮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
“都說風雲突變,這才出太陽,便要下雨了。”
哪知他剛說完,天空飄起了雨點,繼而密密麻麻的落下。
一場暴雨說來就來。
將地麵的黃土摧殘的坑坑窪窪,剛燃燒的香也瞬間被熄滅。
兩人身上出現一層防護罩,隔離了雨水。
朱禮剛想說話,曲寒衣的墳墓上突然傳來異響。
一隻手從濕潤的泥濘裡掙紮伸出。
朱禮:“……”
風塵韻:“……”
“城主,詐屍了啊,沒道理啊……”
“……”風塵韻沉默片刻,驚歎道:“死而複生,竟有這種事?”
“……”
那隻手四處摸了摸,隨後反手扣住泥濘。
砰~
一襲紅衣破土而出,站在土包上盯著兩人。
縱使滿身泥濘,也掩蓋不了身上那鮮豔的紅色戲袍。
此時的曲寒衣沒有戴麵具,大雨澆灌而下,淩亂的發絲貼在臉邊,混著泥濘。
“好美的姑娘……”朱禮歎道。
風塵韻盯著曲寒衣,沉默許久,向暴雨中的姑娘伸出了手。
“你願意入雲夢城嗎?”
曲寒衣站的高,垂目盯著兩人,看看朱禮,又看看風塵韻。
她問道:“和留影城有什麼區彆?”
“自然是有彆區彆的……”風塵韻笑了聲,解釋道:
“雲夢雲夢,即是夢中城,自然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若是做夢都沒有勇氣,聽起來不是很可笑嗎?”
曲寒衣眼珠動了動,語氣有些遲疑,“我……”
似乎知她顧慮,風塵韻笑嗬嗬道:“我觀姑娘也有難以言說的過去,隻怕與這塵世亦有糾葛,老夫答應你,若有一天……”
“你想離開,雲夢城絕不會攔。”
曲寒衣沉默,後點點頭。
“可否等我片刻?”
“隨意。”
曲寒衣從土包上走下,每一步踩在泥濘,都濺起了地麵的積水。
她去的方向是城內。
盯著她的背影,朱禮皺眉,“城主,都說女子愛美,她怎麼不整理身上的泥濘?”
“或許是忘了吧,這孩子……”風塵韻似乎想到了什麼,笑道:
“與我救的那三個挺像,都是苦命人,隻是那三人遠遠不及她啊。”
朱禮沉默。
他也是被城主招募的。
城主沒啥愛好,就喜歡撿點人。
兩人跟著曲寒衣進城,發現了一路的腳印,而終點是萬花樓的廢墟。
曲寒衣坐在廢墟上,任由大雨衝刷的身體。
手中有斷成兩節的木劍,她看著那木劍沉默不語。
眼看雨越來越大,風塵韻忍不住問道:“姑娘叫什麼?”
似乎是他的聲音驚醒了曲寒衣,她突然拿起木劍的一節。
噗嗤~
木劍刺入臉頰,劃出長長的溝壑。
兩人愣住,風塵韻皺眉,“姑娘何故如此?”
曲寒衣將染血的木劍收起,隨後臉上緩緩生出了一張三色麵具。
血液順著麵具底部流淌在衣襟上,又滑落至地麵,被雨水衝散。
她看著風塵韻淡淡道:“城主,我是戲憐。”
“……”
風塵韻並沒有騙她。
水墨畫一樣的城池,城中擠滿了人,有大街小巷,有人禦劍,也有人在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