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馬蹄疾馳,吳毅熟稔地引領著眾人順著官道前行。周桐伏在馬背上,耳邊風聲呼嘯,官袍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陽光從枝葉縫隙中灑下,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他與身旁的士兵們偶爾會交談上幾句,看似輕鬆,實則在腦海中不斷預演著抵達清泉縣後可能遭遇的各種狀況:縣衙是否荒廢、百姓是否安好……諸多念頭如亂麻般交織。
臨近黃昏,殘陽似血,他們終於趕到了距離清泉縣不遠的一處空曠之地。
吳毅的馬鞭指向遠處隱在煙嵐中的城樓:“過了前麵的鬆林,再轉兩個彎便是清泉縣。”
眾人在此停下,準備做最後一次休整。周桐牽著馬走到吳毅身旁,遞過一個水囊,隨口問道:“吳毅,這清泉縣,莫不是因泉水眾多才得名?”
吳毅愣了一下,解下水囊灌了口:&34;是........是啊。城西有眼&39;鹿角泉&39;,朱靜那廝還專門修了個亭子........&34;
他聲音漸漸低下去,&34;百姓過得苦啊,不是所有官都像陶老.........&34;
他微微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小的和陶老的緣分,也是因這清泉縣而起。
當年朱靜那廝犯下諸多惡行,小的沒能辦好與之相關的事,慘遭責罰。實在忍無可忍便逃離此地,機緣巧合到了桃城,幸得陶老收留,還將小的列入桃城衙役名冊之中。”
周桐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轉身,揚聲招呼大家準備再度啟程。
就在此時,老王快步上前,拉住周桐,神色凝重地使了個眼色。
兩人走到一旁角落,老王壓低聲音道:“少爺,這一路行來,竟未見到一個村民,太過古怪。”
周桐眉頭緊鎖:“我來的時候也正為此事憂心。自鼠疫過後,又逢金兵入關,我琢磨著,這清泉縣說不定早已成了空城,百姓怕是都前往前方大城避難去了。況且聽聞金兵殘部仍未完全出關,保不齊這兒的情形和清平縣一般無二呢。”
老王沉思片刻:“少爺,實不相瞞,你們從清平回來後,大虎他們就跟我說過,你們後麵曾跟著一股企圖伏擊的金兵,所幸都被他們解決了。”
周桐聞言,滿臉驚愕,瞪大了眼睛道:“你……你怎麼不早說?”
老王無奈聳聳肩:“當時不還在隱藏身份。如今少爺都看破了,也沒必要再隱瞞下去。”
周桐深吸一口氣,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他平複心情後,走到正在休息的眾人身邊,神色嚴肅地說道:“大夥聽好了,這周圍極有可能藏有金兵殘部。一路過來,不見一人,要麼百姓都去避難了,要麼附近就有金兵,都看著點。”
說著,他看向趙德柱,“德柱,你把甲穿上,著厚甲的兄弟走在隊伍最前麵。帶弓的走第三排,還有三人在後麵壓陣。吳毅,你到第二排負責帶路。”
接著,他又緊了緊身上官袍外的披風,繼續道:“萬科,你機靈點,負責探路。
給,拿著這麵盾牌,遇到密林時,先投石試探,千萬不可莽撞。”
隨後,他轉身對大虎他們三人說道:“你們三個分開,在前方留意四周動靜。”
隻見大虎憨笑著舉起一塊厚重的石板,石板邊緣還帶著新鮮的鑿痕,說道:“少爺,俺們用路邊的青石板做了盾牌,可厚實了!”
二壯和三滾也紛紛舉起各自的石板盾牌,邊緣還纏著粗繩,點頭附和著。
周桐有些好奇,剛想問哪裡來的石板子,然後看清上麵的字就把頭轉過去了——他娘的這幾貨竟是拆了路邊的界碑,三滾那手裡拿的尼瑪好像是塊.......墓碑。這就真有點缺德了。
老王目光掃過眾人,趁大家整理裝備之際,又悄悄拉過周桐,目光落在隨行士兵攜帶的武器上,低聲叮囑:“少爺,跟旁邊的士兵要張弓和一桶箭,放在您馬上。關鍵時刻,能保咱一命。”
周桐心領神會,幾步走到一名背著長弓的士兵旁,簡短交流後,那士兵迅速解下背後的硬弓與裝滿羽箭的箭桶,恭敬遞給周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