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站在縣衙大堂上,手裡捏著名冊,眼睛卻時不時往窗外瞟——地窖裡的實驗到底成沒成?硝石水夠不夠冷?陶缽裡的水會不會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大人?"杜衡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該點卯了。"
"哦,哦!"周桐猛地回神,低頭掃了一眼名冊,又抬頭看向堂下站得歪歪扭扭的衙役們,眉頭一皺,"你們這站沒站相的,真是我帶出來的嗎?"
衙役們麵麵相覷,有人撓頭,有人聳肩,還有人偷偷打了個哈欠。
周桐的目光又轉向站在一旁的杜衡和陶明,頓時更無語了:"杜主簿,陶老,您二位也是,現在連官服都不穿了?這像話嗎?"
杜衡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素色長衫,乾笑兩聲:"大人,今日並無要案,下官想著……"
"想著什麼?想著偷懶?"周桐挑眉。
陶明在一旁捋著胡子,撇嘴道:"小周啊,老夫都這把年紀了,你還管我穿不穿官服?"他眯著眼睛,上下打量周桐,"倒是你,身為縣令,自己不穿官服,反倒教訓起老夫來了?"
周桐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家常便服,連束發的帶子都係得鬆鬆垮垮,確實沒什麼說服力。他撓了撓頭,嘟囔道:"我那官服穿著費事嘛……"
陶明"哼"了一聲,慢悠悠道:"老夫說到底隻是來幫忙的,你小子倒好,自己帶頭不守規矩,還管起老夫來了?"
他捋著胡子,故意拖長音調,"再說了,老夫要是真穿官服,那豈不是跟你一樣——堂堂正六品縣令的袍子,你讓老夫穿,合適嗎?嗯?"
堂下眾人憋笑憋得臉都紅了,有人甚至偷偷背過身去,肩膀直抖。
周桐被噎得無言以對,隻能舉手投降:"錯了錯了,陶老教訓得是。"他乾笑兩聲,趕緊轉移話題,"那什麼……大夥兒各忙各的哈!"
說完,他腳底抹油,笑嘻嘻地溜了,留下陶明在後麵搖頭歎氣:"這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
杜衡咳嗽一聲,正色道:"諸位,該乾什麼乾什麼去吧。"
話說周桐溜出衙門後,腳步一轉,直奔鐵匠坊。他邊走邊咂嘴,心想自己最近怎麼總在衙門和鐵匠坊之間來回跑?
不行不行,等這事兒忙完,他得去彆處轉轉——比如河邊釣釣魚,或者去城北新開的小茶樓坐坐。
鐵匠坊門口站著兩個士兵,腰杆筆直,滿臉嚴肅。周桐走近時,其中一人立刻抱拳行禮:"大人!"
周桐擺擺手:"辛苦了,趙德柱讓你們來的?"
"是!"士兵挺胸抬頭,"趙將軍說,倪師傅打的兵器金貴,得有人守著,免得閒雜人等打擾!"
周桐差點笑出聲——趙德柱這廝,分明是怕彆人搶在他前頭拿到新兵器,才派兵把門。他點點頭:"行,你們繼續站。"說完,抬腳進了鐵匠坊。
剛進門,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周桐的額頭上立刻沁出一層細汗。坊內叮叮當當的打鐵聲此起彼伏,火星四濺。倪天奇正坐在角落的木凳上喝水,見周桐進來,眉毛一挑:"你小子又過來催是吧?懂不懂慢工出細活?放心,那小姑娘的劍我打著呢!"
周桐笑嘻嘻地湊過去:"倪叔,我哪敢催您啊?"
倪天奇哼了一聲,抹了把汗:"不過那丫頭報的重量是不是錯了?正常姑娘用的劍都講究輕巧,她這個足足多了三斤——這丫頭能揮得動嗎?"
周桐乾笑兩聲:"倪叔,您就這麼打吧。要是劍輕了,她能舞一整天不消停;重點兒,她揮兩下就累了,反倒省心。"
倪天奇斜眼看他:"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倪天奇打了一輩子兵器,頭一回給人打"防身累贅"。"他搖搖頭,"要不是看在那丫頭被嚇著的份上,哎......"
周桐不好意思地撓頭:"辛苦倪叔了。"
倪天奇灌了口水,抹嘴問道:"那你小子跑我這兒來乾嘛的?鐵料找到了?"
周桐眼睛一亮:"正是為這事兒來的!"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麵畫著兩個大小不一的長方體,各缺了一個麵,"倪叔,您先幫我整這個,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