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周桐點完卯,便帶著老王幾人直奔鐵匠坊。剛進院子,就看見趙德柱正蹲在牆角,手裡捧著一碗熱騰騰的豆漿,見周桐來了,立刻咧嘴一笑:"小說書,又搞什麼新花樣呢?"
周桐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神秘兮兮道:"琉璃。"
"琉璃?"趙德柱眼睛一亮,"就是那種透亮透亮、值老錢的玩意兒?"
"值不值錢還得看成品。"周桐笑道,轉頭指揮老王和大虎把昨天準備好的材料搬過來。
倪天奇打著哈欠從裡屋走出來,見周桐已經在那忙活,不由挑眉:"你小子今天倒是積極。"
周桐頭也不抬,專心調整爐溫:"這不是想早點弄出來給您老開開眼嘛。"
倪天奇哼了一聲,踱步過來,低頭看了看周桐麵前那堆顏色各異的試驗品——淡綠的、淺藍的、灰蒙蒙的,甚至還有一塊泛著詭異的紫紅色。
他隨手拿起一塊,對著陽光眯眼看了看:"這顏色倒是花裡胡哨的,但有什麼用?一大坨的,打刀一碰就碎,當暗器都嫌不結實。"
周桐哭笑不得:"倪叔,您見過誰拿琉璃砍人的?人家正經琉璃器皿不也是一碰就碎嘛?"
"那能一樣?"倪天奇把琉璃塊往地上一丟,"真正的琉璃多金貴?你這破玩意兒才值幾個錢?"
周桐眨眨眼,壓低聲音:"可我不說,誰知道這是沙子燒的?"
倪天奇一愣,隨即明白了什麼,眯起眼睛:"你小子......不老實啊。"他嗤笑一聲,"你以為就你想到這茬?彆人就不知道?"
"哎,您還彆說,"周桐得意地晃了晃腦袋,"目前還真就我一個人知道配方。"
倪天奇盯著他看了半晌,最終擺擺手:"行,你折騰吧,老夫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周桐嘿嘿一笑,轉頭繼續研究那堆半成品,忽然皺眉:"不過......這玩意兒該怎麼成形呢?壓製的?"
"壓製多費勁,"倪天奇叼著饅頭,漫不經心道,"不能吹嗎?"
"吹?"周桐猛地抬頭,眼睛一亮,"對啊!可以吹製!"但隨即又犯愁,"可這麼燙的琉璃液,怎麼吹?"
倪天奇像看傻子一樣看他:"用管子啊!"
"管子......"周桐喃喃道,突然拍腿,"對對對!得用長鐵管,一頭蘸琉璃液,另一頭吹氣!"他趕緊補充,"不過管子彆太粗,要不然燙嘴。"
倪天奇不耐煩地揮手:"我能不知道?等著!"說罷轉身進了工棚。
不一會兒,他拿著三根打磨光滑的鐵管回來:"給,還有幾根備用的。"
周桐接過鐵管,卻先跑去井邊,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又用砂紙將管口打磨圓滑。接著,他取來幾節事先準備好的竹筒,削成合適的形狀,套在鐵管吹氣的一端。
"娘們嘰嘰的。"倪天奇撇嘴。
周桐翻了個白眼:"倪叔,我可不想吃一嘴鐵鏽。"他一邊給另一根鐵管也裝上竹吹嘴,一邊解釋道,"當年在鈺門關,有個士兵不小心舔了生鏽的刀,第二天就口吐白沫死了,軍醫說是鐵鏽中毒......"
倪天奇將信將疑地接過套好竹吹嘴的鐵管,在手裡掂了掂:"就你事多。"但也沒再反對,隻是催促道,"趕緊的,再燒一爐試試。"
周桐麻利地將最佳配比的原料放入爐中,調整好風箱。隨著溫度升高,砂子和純堿漸漸熔化成粘稠的琉璃液,在爐中泛著橙紅色的光芒。
"溫度差不多了。"周桐擦了擦汗,看向倪天奇,"倪叔,您先來?"
倪天奇哼了一聲,卻把鐵管往他手裡一塞:"你自己折騰去,老夫看著就行。"
周桐也不推辭,深吸一口氣,將鐵管的一端伸入爐中,緩緩轉動,蘸取了一團紅熱的琉璃液。
周桐握著鐵管,深吸一口氣,將蘸滿琉璃液的管頭從爐中緩緩抽出。橙紅色的熔融琉璃在管端緩緩流動,散發著驚人的熱量。
"看著啊倪叔!"周桐信心滿滿地將竹吹嘴含入口中,鼓起腮幫子用力一吹——
"呼——"
玻璃液隻是微微鼓起一個小泡,隨即又癟了回去。
"咳咳!"周桐被反衝的熱氣嗆得直咳嗽,卻仍不死心,換了口氣繼續吹。他額頭青筋暴起,臉頰漲得通紅,活像隻鼓氣的青蛙。
整整半刻鐘後,管端終於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歪歪扭扭的琉璃泡。周桐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這...這也太費勁了..."
倪天奇在一旁笑得饅頭都快拿不穩了:"哈哈哈!就這?老夫撒把黃豆進爐子,吹出來的泡都比你的圓!"
"您行您來啊!"周桐沒好氣地把鐵管遞過去。
倪天奇不屑地哼了一聲,接過鐵管,嫻熟地蘸取了一團更大的琉璃液。他深吸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
"呼——!!"
琉璃液猛地鼓起一個大泡,但隨即"啪"地一聲破裂,幾滴熔融的琉璃液濺在地上,嚇得老王趕緊往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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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倪天奇皺眉檢查鐵管,"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