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推開小院的門,夕陽灑在空蕩蕩的院子裡,連個人影都沒有。
"咦?人呢?"
他挨個推門查看——
徐巧的房間裡,針線筐還擺在桌上,繡了一半的荷包壓著張字條:"去醫館學包紮"。
小桃的屋裡,青萍劍斜靠在床頭,桌上攤著寫了一半的《女誡》,墨跡未乾。
廚房灶台冷清,連陳嬤嬤都不在。
"都跑哪兒去了......"周桐歎氣,隻能自己動手。
他走到後院角落的浴房——這是縣衙後院裡專門辟出的洗沐處,青磚砌的灶台連著口大鐵鍋,旁邊木架上整齊碼著皂角、香胰子。周桐舀了兩瓢井水倒進鍋,蹲下身生火。
"嚓!"
火石擦了三下才點燃柴薪。他盯著跳動的火苗發呆,直到鍋底傳來"咕嘟"聲才回過神。
水汽蒸騰間,周桐推門走到廊下吹風,正撞見老王抱著一捆細長木料匆匆走過。
"老王?這乾嘛呢?"
老王笑嗬嗬舉起木料:"準備做弓的材料。"
周桐一愣:"做工?衙門要修繕?"
老王無奈,做了個拉弓的姿勢:"弓!您昨兒不是說要學射箭嗎?"
"哦——!"周桐眼睛一亮,"對對對!我跟倪叔說了打鐵弓,他說......"
"鐵弓?!"老王手一抖,木料差點砸腳上,"倪先生會做弓?"
"是打弓。"周桐比劃著,"整張鐵鑄的那種。"
老王表情頓時精彩起來:"少爺,鐵弓起碼三十斤重,您確定?初學者最好先從竹木弓......"
"鈺門關那會兒我也拉過弓啊!"周桐不服,"覺得也就那麼回事。"
老王:"......"
老管家深吸一口氣:"少爺,當時金人攻城烏壓壓一片,您閉著眼射都能中,這能算會射箭?"
周桐理直氣壯:"你就說有沒有射到人吧!"
老王扶額,突然覺得手裡的木料格外沉重。
鍋裡的水"嘩啦"一聲沸了,蒸騰的熱氣漫過門檻,在落日的餘暉下暈開一片朦朧。
周桐洗完澡出來時,老王已經在院子角落的石凳旁忙活起來了。
他正用一把細刃小刀削著一根筆直的木料,木屑簌簌落下,漸漸顯出一張弓的雛形。周桐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過去,探頭看了看:"這麼麻煩?"
老王頭也不抬:"這木材不算上乘,但給少爺初學足夠了。"他舉起半成品的弓胚,對著夕陽眯眼檢查弧度,"等打磨光滑,再上弦、纏握把......"
"得得得,"周桐擺手打斷,"說那麼多,不如直接試試。"
他順手抄起旁邊一根木棍,擺出個起手式:"來來來,老王,比劃比劃。"
老王冷哼一聲:"您彆拿老夫的弓料耍!這木頭可來之不易......"
周桐撇撇嘴,嘟囔著"小氣",轉身去倉庫拎了把未開刃的腰刀回來。刀身在暮色中泛著冷光,他隨手拋給老王:"接著!今天我可是壓著趙德柱打的!"
老王剛抬手接刀,周桐已經箭步衝來,刀鋒破空直取咽喉!
"鐺——!"
金鐵交鳴聲中,老王的身影突然模糊——他竟在接刀的瞬間旋身騰空,刀光如瀑般劈下!這一刀又快又狠,角度刁鑽得不可思議,哪還有平日老管家的溫吞模樣?
周桐倉促橫刀格擋,被震得連退三步,虎口發麻。
"少、少爺......"老王突然停下攻勢,表情古怪,"您怎麼還穿著甲?"
隻見周桐外袍鬆散,露出裡頭半副皮甲,濕發還滴著水。
周桐嘿嘿一笑,突然又揮刀搶攻:"你管我!"
"鐺!鐺!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