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氣呼呼地往回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雙腿發軟,像是踩在棉花上,後頸還直冒冷汗。
他扶著牆喘粗氣,忽然想起徐巧那句“藥效穩定”,忍不住罵罵咧咧:“死丫頭真下狠手......這毒怎麼比陳嬤嬤的還厲害?”
他勉強挪到一棵槐樹下靠著,想等腿勁緩過來,卻見日頭正毒,樹蔭被曬得萎縮成窄條,汗珠順著下巴砸在青磚上。遠處傳來蟬鳴,整條街靜得隻剩他粗重的呼吸聲。
“靠!”周桐罵了一聲,嘗試抬腿,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右腿像麵條似的晃了晃,根本不聽使喚。他忽然想起陳嬤嬤說過“瘦弱者發作快”,頓時欲哭無淚——合著自己平時練的功都白瞎了?
正絕望時,街角終於晃來個身影。
“小桃!”周桐拚儘全力抬手,卻隻揮出個無力的弧度。
小桃蹦蹦跳跳地跑來,見狀驚呼:“少爺你怎麼坐地上?乘涼啊?”
“少廢話!”周桐沒好氣地瞪她,“扶我起來!”
小桃憋著笑,伸手拽他胳膊。誰知周桐渾身發軟,竟直接栽進她懷裡。
“哎喲!”小桃踉蹌半步,“少爺你比豬還沉!”
“再廢話把你扔井裡。”周桐威脅道,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短短半裡路,兩人跌跌撞撞走了半個時辰。小桃熱得滿臉通紅,領口都被汗水浸透,周桐的衣服更是濕成抹布,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好不容易蹭到院門口,周桐已是汗透重衫,有氣無力地問:“嬤嬤呢?”
“嬤嬤送巧兒姐去醫館了,還帶走了王叔。”小桃邊開門邊說,“王叔說要回城外老家收拾屋子,安排佃戶秋收的事。”
周桐點點頭,目光落在廊下的浴桶上,頓時欲哭無淚——桶裡飄著草藥香,水麵還浮著幾片花瓣,看著倒是愜意,可他現在連抬手脫衣服都費勁。
“到了到了!”小桃推開院門,指了指廊下的浴桶,“嬤嬤早備好了藥浴,快泡泡!”
周桐掃了眼桶中飄著的草藥,餘光瞥見四下無人,忽然皺眉:“嬤嬤呢?”
“送巧兒姐去醫館了,王叔跟著去城外老家收拾屋子。”小桃擦汗,“說是要安排佃戶秋收。”
“老王倒是會挑時候。”周桐嘟囔著往前挪,剛跨出半步,雙腿一軟直接往下墜。
“少爺!”小桃眼疾手快,蹲下將他背起,“得罪誰也彆得罪巧兒姐,她下手太狠了!”
“還用你說......”周桐趴在她肩頭,忽然感覺腰上一緊,低頭就見小桃正攥著他腰帶。
“你乾嘛?”他驚覺。
“脫衣服啊!”小桃理所當然道,“難不成要穿著官服泡?”
“自己來!”周桐掙紮著要站穩,卻渾身使不上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小桃三兩下解了他外袍。
“少爺你身子好軟。”小桃捏了捏他胳膊,眼神發亮。
“再用這個詞我擰你耳朵。”周桐咬牙。
“為啥?”小桃歪頭,“形容麵團還不行?”
“......”周桐放棄掙紮,任由她扒剩裡衣,卻在小桃伸手解內襯時急了:“夠了!放我進桶就行!”
“哦。”小桃答應得爽快,她雙手環住他的腰,卯足了勁往上抬。隻聽“嘿咻”一聲,周桐整個人被掀進浴桶,卻因小桃重心不穩,“撲通”一聲栽進水裡,濺起的水花潑了小桃滿臉。
“咕嘟咕嘟——”周桐的腦袋被水沒過,鼻腔裡灌進溫熱的藥水,嗆得他拚命撲騰。小桃嚇得臉色發白,慌忙伸手把他的腦袋從水裡拽出來:“少爺!你彆嚇我!”
周桐大口喘著氣,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咳嗽著吐出嘴裡的水:“你……想謀殺自家少爺?”
小桃紅著臉賠笑,手忙腳亂地用袖子給他擦臉:“對不起嘛!誰讓你這麼沉……”她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袖全被水浸透,貼在胳膊上難受極了。
周桐抹了把臉,忽然皺眉:“這水怎麼是鹹的?”
“嬤嬤說加了海鹽和草藥!”小桃伸手沾了點水嘗了嘗,“說是能去毒活血……少爺你看,泡完肯定神清氣爽!”
周桐挑眉,目光在她濕漉漉的衣袖上打轉:“這麼好的東西,不一起泡泡?”
“啊?”小桃一愣,指尖的水珠滴進浴桶,蕩起細小的漣漪。
“家裡就剩咱倆。”周桐往後一靠,露出懶洋洋的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小桃的臉“唰”地紅到耳根,像是被燙到般猛地站起身。她逃也似的往門口跑,關門時太過用力,門框撞得“咣當”響。
周桐望著緊閉的木門,輕笑出聲。熱氣氤氳中,他舒展發麻的雙腿,任由草藥香縈繞鼻尖。
遠處傳來蟬鳴,風卷著幾片槐葉掠過窗欞,落在浴桶邊緣。他伸手撥弄水麵,看漣漪一圈圈擴散,忽然覺得渾身的酸軟都淡了幾分。
“這丫頭……”他搖頭低笑,指尖捏起一片花瓣,“到底還是臉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