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富足,人們對財富的追逐也導致當時的婚嫁崇尚奢華之風。尤其是進士娶妻,更是極儘“風光”。
淳熙年間,太學生黃左之登第後,做了汝陽王的女婿,一次就“得奩具五百萬”。神宗的弟弟楊王趙顥,因為“有女數人”,婚期將近時,由於“私用不足”,不得不向神宗預借俸錢。
皇親國戚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普通百姓了,很多人為招到一個好女婿,不惜舉債辦婚。
司馬光在《書儀·婚儀》中描述了這種現象:“今世俗之貪鄙者,將娶婦,先問資裝之厚薄,將嫁女,先問聘財值多少。至於立契約雲:某物若乾,以求售某女者。”可見對此種風俗,他是深惡痛絕的。除司馬光外,當時還有不少政治家著書立說,希望人們更新觀念,移風易俗。
對於“有女難嫁”這檔子事,王棣撇撇嘴,總歸是“重男輕女”思想作祟,女婿當半子,在這男權主義占據絕對地位的時代倒是不難理解。
就拿王家來說,王安石去世後,老夫人照例是“夫死隨子”的,怎奈何長子有能力的王雱英年早逝,次子王旁卻是個不怎麼長進的,三十多歲的人了仍依賴父蔭討生活,可是將“啃老”藝術發揮到了極致。這卻是苦了老夫人,臨了臨了也指望不上兒子,好在還有小女婿。
論說起來王安石兩個女兒都嫁的不賴,大女婿吳安持家世更為優渥雄厚,但卻與王家不太走動,時日一久便疏離了。
建州浦城吳氏累世為官。
鹹平年間的時候,吳待問進士及第,任大理寺丞,後來累升官至禮部侍郎。吳待問及其子四人為一門五進士,顯貴於當時。長子吳育為參知政事,曾任開封府;吳方為翰林學士;吳充為上柱國,觀文殿大學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吳待問與子吳育、吳充又並稱為三賢。
太平興國年間,吳育進士考試獲禮部第一,考中甲科。自宋初以來,製策入三等,惟吳育與軾而已。曆任臨安、諸暨、襄城三縣知縣。又任大理寺丞、著作郎、蘇州通判、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參知政事。嘉佑三年四月逝世,贈吏部尚書、諡“正肅”,歐陽修為他撰寫墓誌銘。
吳充,景佑五年進士,調穀熟縣主簿。入為國子監直講、吳王宮教授,除集賢校理。判吏部南曹,改知太常禮院。出知高郵軍,召還為群牧判官、開封府推官。知陝州,為京西、淮南、河東轉運使。英宗即位,權鹽鐵副使。熙寧元年,知製誥,同知諫院,為河北安撫使。知審刑院,權三司使,為翰林學士。三年,拜樞密副使。八年,為樞密使。九年,王安石去國,遂代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卒後贈司空兼侍中,諡“正憲”。吳充雖與王安石是兒女親家,但不支援王安石變法,認為新法不便於民,熙寧九年王安石罷相,便是由吳充繼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吳充與王安石唱對台戲,非但不支持變法新政,還力陳變法種種弊端,痛斥新政禍國殃民,若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也,之後繼任丞相又請召還司馬光等舊黨官員。
百善孝為先,吳安持雖為王安石婿,卻也最多是稟持中立、不偏不倚,在元佑黨爭時不站隊不出聲,倒顯得是朝廷中一股清流。
但也正因夾在中間為難,這些年來吳、王二家鮮有往來。即便是老夫人到了京城,在京中任都水使者的吳安持也未登門拜訪,隻在年節讓吳王氏帶著尚未成家的兩個兒子吳雇、吳僎上門拜年。
四月,吳安持遷工部侍郎,從正五品至從三品,連升三級。
但不管吳氏如何,老夫人對這位大女婿即便不惱恨亦是頗有微詞的,隻當他不存在,幸好還有小女婿。
蔡卞以禮部侍郎、龍圖閣待製外放知州,官銜與吳安持同,卻是更顯於官聲。
神宗熙寧三年,蔡卞與胞兄蔡京同科舉登進士第。翌年,被授任江蘇江陰縣主簿,其時當地大富豪顧新元等人,趁著青黃不接之際,借穀物於庶民,利息高出平時一倍。蔡卞同情百姓疾苦,極力推行王安石的青苗法,斷然開倉借糧,以解百姓燃眉之急,煞住不法富人趁火打劫的囂張氣焰,免除農民遭受高利貸剝削之苦,因而受到王安石器重,招他為婿。
他為官廉潔、勤政愛民,蔡卞因政聲卓著,夷人知他清廉要離開,就用薔薇露灑在衣服上的最隆重的禮節為他送行。此所謂“廣州寶具叢湊,一無所取。及徙越,夷人清其去,以薔薇灑衣送之。”他的美名還傳到了遼國。哲宗即位後,蔡卞升任禮部侍郎。他出使遼國,遼人亦“頗聞其名”。
蔡卞長於書法,書法圓健遒美。自少喜學書,初為顏行,筆勢飄逸,圭角稍露,自成一家,亦長於大字。《雪意帖》是其行草代表作。其入筆不一,豐富自然,各取其態。筆法純熟,撇處可見王羲之筆法。結體隨字而不一,但都神采奕奕。
其與胞兄蔡京同學書於蔡襄,後從蘇軾學徐浩,後又顏、歐、柳、李邕,然後棄之而深入二王。觀其作品,俊朗淳美,圓健遒麗,有兼人之功,文人士大夫的氣息躍然其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時人乃有共識:“書法之道,卞勝於京,京又勝於襄也。”
王棣對這位小姑父觀感極佳,對於後世評價蔡卞“欺上脅下,陷害異已”很是不以為然。熟知曆史的人都應該知道,在曆史上隻有做錯事的人和做對事的人,沒有什麼好人壞人,對曆史人物的評價最好是對事不對人。而原本那個時空的《宋史》將蔡卞列入“奸臣傳”,完全是政治所需,黨爭誤國,總得找出幾個有足夠份量的人做替罪羊。
至於吳安持父子,倒真的隻是一麵之緣。大表兄吳仰已婚,蔭官在外,未曾見過。二表兄吳雇、三表兄吳僎與王棣年齡相仿,正月見過一回。而大姑父吳安持剛剛在禮部衙門見過。
在禮部部堂拜見尚書大人,是蘇軾的意思,大抵是要為小妹夫賺取些政治資源,也算是對外界釋放他極看重新科狀元郎的信息。
其時也不知蘇軾是有意或是無意,吳安持恰好去稟告禮部事宜,姑父、內侄二人方算是照了個麵。談不上親近疏離,隻有些微尷尬。
吳安持四旬出頭,容貌雋秀清臒,鬢角染霜,稍顯滄桑,仔細瞧了王棣一眼,微笑著邀內侄過府敘敘。
王棣自是不失禮數地回答說,得暇時一定登門拜訪。
這次見麵波瀾不驚,王棣也沒真想去拜會這位親戚,畢竟老夫人那不好交待。
蘇軾卻意味深長的說道:“吳侍郎乃是謙謙君子,某是極欽佩其為人的。朝中若多些他這般的官員,實乃大宋之幸。”
蘇軾所言,大抵透露出兩個信息。
其一,吳安持做官為人都極具原則性,仕途雖不顯,但也不會坎坷,為官多年政治資源是有的,王棣不妨多與他走動走動。
其二,蘇軾已然意識到黨爭之害,但因所處位置,便是想激流勇退也是不成,唯有苦撐著。是以,他是羨慕吳安持不站隊、不入黨的政治立場的。也唯有如此,方能在夾縫中求生存,不被任何一方所牽累,心無旁騖的做些實事。
王棣默然不語,為官之道他是知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想平平安安的遊走於仕途,就得趨避黨爭。君子群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群。朋黨朋黨,無論是一黨獨大還是多黨紛爭,在統治者看來,都是不易掌控也不利於國家發展的。但似吳安持這般,又無法施展政治理念,說的不好聽些,隻能是畏畏縮縮的廝混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很矛盾的現實,徒呼奈何?
其後,吳安持送了賀儀至棗家子巷,並讓次子吳雇幫忙走動。
王氏“木”字輩子孫成婚乃是大事,更何況王棣身份較為特殊,更需重辦。
巧的是,差不多同一時間,遠在揚州的蔡卞也讓長子蔡仍赴京送上賀儀並留下幫忙。
這對連襟在此時倒難得有了默契。
從七月中開始,王府便忙於三郎的婚事。
此前該需的程序儀式都走了一遍,但府中總歸有諸多繁瑣碎事需要一一處理,婚房布置更是重中之重。
王棣倒是不理事的,自有長輩指點處置。他偶爾還想,這年頭,男人娶妻是大好事啊,總得大賺特賺一番。
這也是其時風俗所致。時人以為,養女當早為儲蓄衣衾、妝奩之具,及至遣嫁,乃不費力。若置為不問,但到臨時,又有何術?不過臨時鬻田廬及不恤子女之羞見人也。
總而言之,宋代女性的嫁妝是曆代中最重的。這裡麵既有衣服首飾和家庭日用品,也有土地、田產或者房產等大宗物品。至於數額也是因地而異,因人而異,相差比較大。但是整個社會風氣,是偏重於厚嫁的。
王棣自是不在意厚嫁薄嫁的,既決定娶蘇靜嘉為妻,感情是先決條件,他可不會同意盲婚盲嫁。
再者,蘇軾兄弟雖同為朝中高官,還真無多少浮財,代父嫁女的嫁妝大抵是一些字畫古玩。呃,這些可作傳家寶,千年後可是價值連城的哦。
喜歡大宋河山請大家收藏:()大宋河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