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錘山脈的夜風卷著麥香,愛德華的鬥篷掠過沉甸甸的麥穗,龍血吊墜在胸前發燙——這是他流亡以來見過最肥沃的麥田,麥穗足有成人手掌長,村民們正趁著月圓連夜收割。
“殿下,麥田中央的稻草人不對勁。”莉婭的銀月匕首突然出鞘,半精靈耳尖指向田間陰影,“沒有鳥群停留,是機械核心的魔力波動。”
托克的礦燈照向稻草人,矮人突然咒罵:“見鬼!稻草裡纏著齒輪!這些鐵疙瘩連麥子都要偷——”他的戰斧劈向稻草人,齒輪轉動聲中,稻草人像斷弦木偶般倒地,露出胸腔裡的深淵晶簇。
羅蘭的斷劍劃出警戒圈,刀疤臉在月光下緊繃:“是暗影帝國的收割者,它們會把麥穗絞碎提取龍晶粉。”老騎士踢開稻草人殘骸,“村民呢?這麼大的麥田不該隻有屍體。”
愛德華摸向麥穗,指尖傳來細微的震顫——麥稈上刻著極小的銀龍徽記,和石楠村、礦工哨村的一模一樣。他突然聽見嬰兒啼哭,循聲找到躲在井裡的母女,母親懷中的繈褓浸著血跡。
“他們說龍血能燒穿齒輪……”婦人顫抖著捧出染血的麥穗,“可我們的男人都被抓去熔鑄機械心臟了。”她望向愛德華的瞳孔,染綠的草藥膏在月光下透著金紅,“您的眼睛……和傳說中的太陽王一樣。”
麥田邊緣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十二台機械蜘蛛從陰影爬出,關節處的深淵晶簇泛著紫光。愛德華的龍炎剛要迸發,莉婭突然按住他手腕:“月神說,麥稈能傳導龍炎,用月神露增強擴散!”
銀月匕首劃開晶瓶,月神露混著龍血滴在麥穗上。愛德華揮出雷鳴戰錘,青金色火焰順著麥稈蔓延,如一條燃燒的金河衝向機械蜘蛛。晶簇在高溫中接連爆炸,卻在殘骸中露出更可怕的真相——蜘蛛腹內裝滿人類心臟,還在跳動。
“他們用村民的心臟驅動機械!”托克的戰斧劈開最後一台蜘蛛,從齒輪堆裡撿起半枚聖羅蘭王室紋章,“艾登那雜種,連死人都不放過!”
麥田中央的火焰漸漸熄滅,露出焦黑的土地上未被波及的麥穗——龍炎竟精準避開了所有作物,隻燒毀了機械裝置。婦人跪在焦土上,撿起仍在發光的麥穗:“神跡……龍炎隻燒鐵疙瘩,不燒麥子。”
愛德華怔住,想起母親曾說:“龍血不是毀滅的火焰,是孕育的火種。”他扶起婦人,龍鱗在月光下如碎金:“當年我母親路過這裡,是不是教你們在麥穗刻銀龍徽記?”
婦人點頭,眼中泛起淚光:“她說聖羅蘭的子民,就像麥田裡的麥子,燒不儘,割不完。”她指向遠處的濃煙,“但暗影帝國的熔爐還在吞人,村東頭的磨坊裡,還有三十個孩子被鎖在齒輪上。”
羅蘭突然指向星空,斷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東南方有狼騎兵,旗號是艾登的深淵之眼。”老騎士看向愛德華,“殿下,您的龍炎還能支撐多久?”
愛德華摸向手臂鱗片,龍鱗已蔓延至肩膀:“足夠燒掉磨坊的鎖鏈。”他望向燃燒的麥田,焦香混著麥香,“托克,去通知村民躲進地窖;莉婭,用銀月鎖鏈凍住齒輪核心;羅蘭騎士,幫我擋住狼騎兵——這次,我們要讓艾登的機械,嘗嘗被自己齒輪絞碎的滋味。”
磨坊的木輪還在轉動,鐵鏈摩擦聲裡夾雜著孩子的啜泣。愛德華踹開木門,看見三十個孩子被鐵環鎖住手腕,鏈條連著中央的深淵晶簇。晶簇突然爆發出紫光,機械蜘蛛的殘肢從天花板墜落。
“保護孩子!”莉婭的鎖鏈凍結晶簇,銀月印記照亮每個孩子胸前的銀龍徽記,“月神之鏈,切斷深淵的枷鎖!”她的匕首劃過鐵鏈,卻在接觸晶簇時迸出火花,“不行,齒輪裡有魔核能量!”
托克的礦燈照向牆壁刻痕:“是矮人符文!這些齒輪是用龍晶礦脈的邊角料造的——殿下,用雷鳴戰錘震碎核心,我來引開蜘蛛!”矮人突然被擊飛,後背撞上齒輪,“見鬼,它們的鉗子有毒!”
愛德華握緊戰錘,金紅色瞳孔幾乎要燒穿眼睫。他想起石楠村的村民、礦工哨村的老人,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火種”。戰錘砸向晶簇的瞬間,龍炎裹著月神露的銀光,如麥田裡的閃電劈開黑暗。
晶簇爆裂的強光中,愛德華看見幻象:母親站在麥田裡,龍血吊墜的光芒灑在麥穗上,每顆麥粒都變成銀龍徽記。當他接住墜落的孩子時,發現自己的鱗片在消退,龍炎竟化作柔和的金光,治愈了孩子手腕的勒傷。
“他們叫您火種殿下。”莉婭輕聲說,銀月匕首垂落,“月神殿的預言裡,能讓龍炎孕育生命的人,才是真正的契約者。”
狼騎兵的號角在麥田外響起,羅蘭的斷劍已經砍倒第三麵深淵旗幟。愛德華將最後一個孩子交給婦人,撿起地上的麥穗——焦黑的麥稈上,銀龍徽記在龍炎餘溫中重新發光。
“告訴所有戴銀龍徽記的人,”他望向燃燒的磨坊,機械殘骸在火光中扭曲成艾登的猙獰麵容,“火種還在,麥田就不會絕收。暗影帝國的齒輪能絞碎麥穗,卻絞不斷龍血裡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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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克啐掉嘴角的草莖,矮人酒壺在腰間叮當:“殿下,磨坊地下有密道通向矮人商路——鐵須長老的鍛造鋪,就在麥田下三百步。”他晃了晃染血的戰斧,“不過先說好,要是老矮人敢嫌棄我的戰錘,我就把他的胡子浸在雷霆烈酒裡!”
羅蘭的斷劍突然頓在門口,刀疤臉在火光中露出罕見的笑意:“礦道牆壁有黃金騎士團的刻痕,奧蘭多團長曾說,矮人地下城的熔爐,能鍛出劈開深淵的聖劍。”老騎士撿起半枚齒輪,上麵刻著艾登的名字,“現在,該讓鍛造大師看看,艾登的齒輪,不過是熔爐裡的廢鐵。”
麥田的火漸漸熄滅,東方泛起魚肚白。愛德華摸著頸間的吊墜,鱗片在晨光中如褪色的金箔。他知道,燃燒的麥田不是終點,而是起點——當第一個村民摘下銀龍徽記,係在他鬥篷上時,流亡者的隊伍,已經悄然多了三十個舉著麥穗的火種。
密道入口傳來齒輪轉動的回響,托克的礦燈率先照進黑暗:“小心隧道裡的老鼠,它們專咬酒壺的軟木塞——”矮人突然慘叫,“見鬼,我的雷霆烈酒!老鼠居然會開瓶蓋?”
莉婭輕笑,銀月匕首劃開蛛網:“托克,你該擔心的是,鐵須長老看見你腰間的齒輪戰利品,會先敲你的頭,還是先敲你的戰斧。”她轉頭望向愛德華,耳尖的銀飾沾著麥田的灰燼,“月神說,熔爐的火光,會照亮您藏在心底的初心。”
愛德華點頭,龍炎在掌心跳動,映著門外未被燒毀的麥穗。他不再是那個在邊境碑前迷茫的王子,而是真正理解了母親的話——龍血的火種,不在王冠上,不在戰錘裡,而在每個願意跟著他穿越燃燒麥田的子民眼中。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麥芒時,愛德華踏上了通往矮人地下城的密道。身後的麥田裡,焦黑的土地下正湧動著新的生機,就像他心中的初心,在燃燒與重生中,愈發清晰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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