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水在傳送陣光芒中化作星塵,愛德華腳踏實地時,撲麵而來的不是水汽,而是腐葉與鐵鏽混合的腥甜——那是食人魔樹特有的氣息,像腐爛的喉嚨在吞咽月光。
托克的戰斧突然發出警報,矮人符文在樹乾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殿下,這些樹在移動!樹皮裂縫裡的眼睛,和老鐵須說的食人魔樹一模一樣!”他突然揪住愛德華的披風,“等等,您看樹乾上的刻痕——是矮人族的警示符,意思是‘龍血止步’。”
莉婭的銀月匕首自發懸浮,耳尖在黑暗中泛起微光:“月神的預言在重複…‘當龍血染紅暮光森林的晨露,樹靈會為火種讓道’。愛德華,您肩頭的龍鱗在和樹根共鳴。”她突然指向頭頂,腐葉間閃過猩紅瞳孔,“它們不是要攻擊,是在引導我們去樹心!”
食人魔樹的枝乾突然扭曲成人形,樹皮裂開露出布滿倒刺的食道,卻在愛德華舉起聖劍胚時驟然靜止。龍血吊墜的光芒穿透樹冠,照亮樹乾上鑲嵌的數百枚龍晶碎片——每一枚都刻著聖羅蘭王室的雙劍紋章。
“是當年屠龍騎士的戰利品,”愛德華摸著冰涼的龍晶,金紅色瞳孔映出樹心深處的藍光,“奧蘭多團長的托夢信裡說,鍛爐之魂的另一半在龍島,可這些碎片…分明是龍族的眼淚。”他突然聽見心跳聲,從樹心深處傳來,與他的脈搏共振。
托克的戰斧劈在擋路的樹根上,符文電火花炸出焦痕:“管它是眼淚還是陷阱,先砍出條路!殿下,您的龍炎對著樹根的節疤燒,這些雜種的弱點在年輪中心!”矮人突然嗅了嗅空氣,“等等,樹汁裡有矮人烈酒的味道——是老鐵須的釀酒秘方!”
莉婭的銀月鎖鏈纏住突然襲來的樹枝,鎖鏈上的月神符文將樹皮灼出白煙:“月神告訴我,這些樹是初代王後用龍血澆灌的守墓者。愛德華,您看樹心的藍光——那是月神殿的方向,也是龍鱗鑰匙的共鳴!”
愛德華突然福至心靈,將聖劍胚刺入最近的樹乾。龍炎順著樹皮紋路蔓延,數百棵食人魔樹同時發出尖嘯,樹乾上的龍晶碎片紛紛脫落,在半空拚出龍島的立體地圖。他看見樹心深處,有座由龍骨搭建的橋梁,正隨著樹靈的呼吸明滅。
“跟緊我!”愛德華抓住莉婭的手,龍炎在足底凝成火焰階梯,“托克,用雷鳴戰錘敲擊樹乾節奏,食人魔樹的年輪會跟著矮人戰歌震動!”他躍向樹心時,發現莉婭掌心的銀鱗正在吸收樹汁,淡銀色紋路與樹乾上的龍族符文完全吻合。
樹心的龍骨橋突然崩塌,愛德華揮劍斬落斷裂的龍骨,卻見骨頭上刻著初代國王的懺悔:“吾以龍族血脈為祭,換取聖羅蘭的麥田——奧蘭多,原諒我將你的斷劍插進了龍島的大門。”
“是父親的字跡,”愛德華的聲音發顫,“當年他沒說屠龍,而是和龍族簽訂了血契。艾登偷走的,不是王位,是整個龍族的精魄!”他望向橋下的深淵,那裡漂浮著無數龍晶棺,每具棺木裡都沉睡著石化的龍類胚胎。
托克突然用戰斧卡住崩塌的龍骨,矮人特有的爆發力讓橋梁暫時穩固:“殿下,橋那頭有光!”他指著遠處樹洞,那裡立著半截斷劍,劍柄上的銀龍紋身正在吸收愛德華的龍血。
莉婭突然踉蹌,銀月匕首掉在地上:“月神的視線被切斷了…愛德華,這些樹在吞噬我的預言能力,它們根本不是守墓者,是龍族的孵化器!”她的耳尖突然變得雪白,“初代王後的龍鱗鑰匙,其實是龍族最後的卵!”
食人魔樹的呼吸聲突然加劇,樹根從四麵八方湧來,卻在接近愛德華時自動蜷縮——他肩頭的龍鱗已完全成型,在黑暗中泛著金屬冷光。聖劍胚突然發出清鳴,劍刃上浮現出奧蘭多團長的虛影,斷劍指向樹洞深處:“去拿龍晶棺裡的鍛爐核心,那是打開龍島結界的最後鑰匙。”
愛德華握緊莉婭的手,跨過崩塌的橋梁:“當年父親用龍血換豐收,艾登卻用機械蜘蛛收集龍血數據,想批量製造龍族兵器。莉婭,你掌心的銀鱗…是初代王後留在人間的守護,對嗎?”
莉婭點頭,指尖撫過樹乾上的符文:“月神祭司的使命,就是用銀鱗守護龍族最後的卵。現在這些樹在排斥我,說明龍島的結界正在崩潰,艾登的機械軍團已經上路了。”
樹洞深處,龍晶棺排列成環形,中央懸浮著鍛爐核心——那是塊嵌在龍晶中的心臟,還在微弱跳動。愛德華剛要觸碰,所有棺木突然打開,石化的龍類胚胎集體轉向他,眼窩處閃爍著深淵魔核的紫光。
“不好!”托克的戰斧劈向偷襲的樹根,“這些胚胎被暗影帝國改造過,它們的瞳孔裡有機械齒輪!”矮人突然看見愛德華腕間的鐐銬碎片,“殿下,用禁魔鐐銬的殘片插進鍛爐核心,那上麵刻著初代國王的血契!”
愛德華依言而為,鐐銬碎片剛接觸鍛爐核心,整座樹心突然亮起金光。龍晶棺中的胚胎紛紛化作塵埃,唯有中央的心臟開始收縮,擠出一滴混著齒輪殘渣的龍血。莉婭的銀月匕首自動接住血滴,缺口處瞬間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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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龍族的血淚,”莉婭輕聲說,“裡麵封存著初代龍王的記憶。愛德華,您看——”她指向樹洞頂部,那裡畫著完整的《龍騎誓約書》,“當斷劍與王冠共鳴,龍島的霧會為火種讓路…而斷劍,就是奧蘭多團長的佩劍。”
食人魔樹的呼吸聲漸漸平息,樹乾上的龍晶碎片全部脫落,露出樹皮裡刻著的星圖——正是龍島的坐標。愛德華撿起奧蘭多團長的斷劍,發現劍柄內側刻著羅蘭的名字,還有行小字:“當我的機械心臟停止,用龍血激活斷劍。”
“羅蘭爵士的犧牲不是結束,”愛德華將斷劍插入聖劍胚的缺口,兩道光芒瞬間融合,“是龍族與人類盟約的重啟。托克,把鍛爐核心交給老鐵須,讓他在龍晶重騎兵的盔甲裡刻上食人魔樹的年輪,這些樹靈的呼吸,會成為我們對抗機械軍團的盾牌。”
托克擦了擦眼角,把鍛爐核心塞進酒壺:“殿下,您現在說話越來越像老騎士了。不過先說好,等搞定龍島,我要在您的加冕禮上開桶雷霆咆哮,讓整個白銀城聞見矮人烈酒的味道!”
莉婭的耳尖終於恢複血色,銀月匕首指向東方:“月神的迷霧重新凝聚了,食人魔樹為我們打開了去月神殿的路。愛德華,您看——”她指著樹洞口,那裡浮現出月神祭司的幻影,手中捧著初代王後的龍鱗,“真正的鑰匙,一直在等龍族血脈的覺醒。”
愛德華望向手中的雙劍,聖劍胚與斷劍融合處,火焰紋與銀龍紋身交織成新的圖騰。他突然明白,所謂騎士的傳承,從來不是完美的守護,而是像食人魔樹那樣,哪怕渾身布滿倒刺與傷痕,也要為火種保留最後一絲龍類的心跳。
當三人踏上月神殿的方向時,身後的食人魔樹發出最後的歎息,樹乾上的警示符逐漸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新刻的字跡:“龍血與樹靈共生之日,便是鍛爐與月神同輝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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