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沼澤的泥漿裹著腐葉,在愛德華靴底發出令人牙酸的咕噥聲。托克的矮人羅盤指針瘋狂打轉,護目鏡上凝結的水珠倒映出齒輪狀的光斑——那是祭壇結界在月圓時的顯形。莉婭突然拽住愛德華的手腕,銀月印記在霧中亮起:“前方二十步內有食人魚群,它們的鱗片能反射魔法。”
愛德華握緊雷鳴戰錘,錘頭符文與龍血吊墜共鳴,在泥沼表麵蒸騰出淡金霧氣:“用雷光震散魚群,托克,你負責炸開祭壇的齒輪缺口。”他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微光,說話時喉間隱約有龍鳴震顫,“莉婭,一旦我失控,就用月神冰棱刺向吊墜的逆鱗紋。”
莉婭的指尖劃過他手背的鱗片,冰涼的魔力暫時壓製住血脈躁動:“你母親的影像說艾登體內有初代國王的龍魂,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愛德華頸間的吊墜——塞西莉亞的影像消失前,曾用龍尾在泥地上畫出破碎的齒輪,缺口處嵌著半塊龍鱗。
托克突然蹲下,錘子敲擊地麵濺起藍火花:“殿下,泥漿裡埋著矮人符文!這些齒輪紋路在吸收您的龍血——”他的胡子突然炸開,護目鏡迸出火星,“見鬼!祭壇在自動校準血脈,我們每靠近一步,齒輪之心就更興奮!”
愛德華的吊墜突然飛出,懸停在霧中齒輪的缺口上方。母親的影像再次浮現,這次更加透明,龍尾末端的鱗片正在剝落:“愛德華,祭壇下的盔甲裡藏著初代國王的龍魂,他用龍王的心臟換取永生,卻讓整個家族成為齒輪的囚徒。”她的聲音像碎冰撞擊,“艾登的深淵魔核正在融合心臟,隻有用你的龍血澆鑄他的佩劍,才能喚醒真正的龍王之怒。”
霧中傳來金屬摩擦聲,十二具齒輪骨架從泥沼中升起,關節處嵌著發光的龍晶幣——正是愛德華在礦洞起義時發放的信物。托克啐掉嘴角的草莖:“這些縫合怪用礦工的屍體改造,關節處的齒輪和日記本裡的設計圖一樣!”他的斧頭劈開一具骨架,黑血濺在祭壇台階上,竟讓齒輪紋路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莉婭的銀月箭矢精準射穿每具骨架的核心:“它們在守護祭壇的啟動儀式!愛德華,吊墜的位置對應星圖上的龍島坐標,或許初代國王當年就是在這裡切斷了龍族與大陸的聯係。”她突然看見愛德華的瞳孔完全變成金紅色,鱗片正從領口蔓延至咽喉,“彆盯著齒輪看!那是初代國王的龍魂在窺視你的記憶!”
愛德華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的手掌已按在祭壇中央的齒輪上,皮膚下的血管正隨著齒輪轉動而跳動。母親的影像抓住他的手腕,將吊墜按進齒輪缺口:“當年我偷走吊墜,就是為了阻止齒輪倒轉——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用龍血複活龍王,或者讓聖羅蘭家族永遠成為齒輪的零件。”
遠處傳來狼群的嚎叫,這次不是影狼,而是帶著深淵氣息的縫合狼。托克往嘴裡灌了口矮人烈酒,斧頭刃口泛起雷光:“殿下,暗影帝國的追兵到了,帶隊的是當年處決奧蘭多騎士長的劊子手!”他突然看見祭壇水位下降,露出半具嵌在泥裡的盔甲,胸甲上的齒輪紋與愛德華的鱗片完美吻合。
莉婭的治愈術突然失效,她這才發現祭壇周圍的月神圖騰已被刻上深淵符文:“這些祭司的浮雕在吸收我的魔力!愛德華,必須在月圓結束前——”她的話被齒輪轉動的巨響打斷,祭壇中央升起一柄斷劍,劍柄處鑲嵌的龍鱗與愛德華吊墜的缺口嚴絲合縫。
“那是奧蘭多騎士長的佩劍。”愛德華的聲音帶著不屬於人類的低沉,他拔出斷劍的瞬間,沼澤底部傳來萬龍齊鳴,“母親說共誓者的血是鑰匙,而聖羅蘭家族的王冠,從來都是龍王心臟的枷鎖。”他望向莉婭,金紅色瞳孔裡倒映著祭壇浮現的星圖,“還記得月神殿的預言嗎?銀月填補缺口——你的祭司印記,就是啟動齒輪的最後一道密碼。”
莉婭按住額頭的銀月印記,祭壇突然噴出龍息般的金光,齒輪開始逆時針轉動。托克的羅盤指針終於靜止,指向盔甲胸腔處的暗格:“裡麵有東西在動!像是……像是活的龍晶礦脈!”他突然想起日記本裡的最後一頁,“初代國王的心臟根本不是人類的,而是龍王被剜出的半顆心!”
縫合狼群突破霧牆的瞬間,愛德華將斷劍刺入齒輪核心,龍血順著劍刃點燃整個祭壇。在齒輪崩裂的巨響中,他看見母親的影像露出微笑,龍尾化作光點融入吊墜:“記住,真正的王冠不是戴在頭上,而是讓整個世界不再需要王冠。”霧氣散去時,祭壇中央露出深不見底的地洞,井底閃爍著龍王心臟的藍光,而在洞口邊緣,艾登的右眼正倒映著這一切,手中握著染血的禁魔鐐銬——那是用初代國王肋骨製成的鑰匙。
莉婭突然指著地洞深處:“看!齒輪之心的裂縫裡有龍騎誓約書的殘頁,還有……”她的聲音哽咽,“奧蘭多騎士長的屍身,他的手還握著王室秘寶的地圖,而地圖的終點,正是雲端龍島的坐標。”
愛德華接住墜落的秘寶,發現那是枚刻滿龍語的戒指,戴上的瞬間,所有齒輪骨架同時崩塌。托克撿起一塊龍晶幣,發現上麵的印記已變成愛德華的鱗片圖案:“這些被改造的礦工,他們的靈魂都被困在齒輪裡,隻有毀掉齒輪之心才能解救他們。”
月圓開始消退,愛德華望向霧中浮現的白銀城輪廓,突然明白母親最後那句話的含義——聖羅蘭家族的詛咒,從來不是屠龍,而是守護這個偷來的心臟。他握緊莉婭的手,將斷劍遞給托克:“準備火藥,我們要在齒輪倒轉前,讓龍王的心臟回歸龍族。至於王冠……”他看著逐漸隱去的龍鱗,“或許真正的王權,是讓每個齒輪都能選擇自己的轉動方向。”
地洞深處傳來心臟搏動的轟鳴,仿佛在回應他的誓言。莉婭的銀月箭矢突然指向天空,那裡漂浮著數百隻深淵之眼,每隻瞳孔裡都映著愛德華戴戒指的手。而在永夜堡的王座上,艾登捏碎手中的通訊水晶,右眼的魔核溢出黑血,嘴角勾起與初代國王如出一轍的冷笑——齒輪已經開始倒數第二次轉動,而愛德華即將明白,有些真相,比王冠更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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