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秦朔一家整裝待發。小仁仁抱著小紅豆興奮地在門口轉圈："爸爸，道觀裡有老虎嗎？"
"那是動物園，傻小子。"秦朔笑著揉亂兒子的頭發，轉頭看向正在給秦勇係圍巾的李明霞，"爸今天氣色不錯。"
秦勇輕輕拍開媳婦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說著自己調整了下呼吸機，"這新濾芯確實舒服多了。"
墨墨蹲在鞋櫃上，尾巴尖輕輕擺動。三隻小貓被暫時托付給了鄰居李阿姨——這是王婕堅持的，畢竟帶著四隻貓去道觀實在不像話。
車子駛入山路時，王婕突然問道："那位道長怎麼稱呼？"
"呃..."秦朔握著方向盤的手一僵，"忘了問。"
王婕無奈地搖頭："你呀..."
青鬆觀比上次來時熱鬨許多。山門前排著長隊，多是來求平安符的香客秦朔攙著父親繞過正殿，徑直往後山走去。
"哎！那邊不對外開放！"一個年輕道士攔住他們。
秦朔正要解釋，忽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玄明，讓他們過來。"
老道士手持拂塵站在石階上，白須飄飄，頗有仙風道骨之姿。他目光在秦勇臉上停留片刻，微微頷首："看來雪靈芝見效了。"
秦勇鄭重地作了個揖："多謝道長賜藥。"
老道士擺擺手："緣分而已。"他看了眼小仁仁，從袖中掏出個紅繩編織的手鏈，"給孩子戴著，避避邪氣。"
王婕連忙道謝，老道士卻突然盯著她的手腕："這位女居士，近日是否夜寐不安？"
王婕驚訝地點頭。老道士從懷中取出個小布袋："鬆針安神枕，睡前置於床頭。"
正當秦朔感慨道長慧眼如炬時，老道士轉向他："秦居士，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僻靜處，老道士壓低聲音："那雪靈芝..."
"我會按市價..."秦朔急忙掏錢包。
"糊塗！"老道士拂塵一甩，"老道是說，你父親這病非一日之功。雪靈芝雖好，但並不能完全根治。"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名片："我師弟在市中醫院，就說是青鬆子介紹的。"
秦朔接過名片，隻見上麵寫著：
【張濟民主任醫師
市中醫院呼吸科
每周日周三上午坐診】
回程路上，秦勇難得地講起了往事："這青鬆觀啊，我年輕時來過。那會兒破破爛爛的，沒想到現在..."
"爸，您以前來過？"秦朔從後視鏡裡看向父親。
"八幾年那會兒，給你爺爺采藥。"秦勇望著窗外飛逝的山景，"也是位白胡子老道長給的方子..."
王婕突然坐直身子："等等！那位道長該不會..."
秦朔和父親對視一眼，同時搖頭："不可能。"
小仁仁玩累了手鏈，正趴在媽媽腿上打盹。小紅豆不知何時溜進了車裡，此刻正窩在孩子懷裡睡得香甜。
周日清晨七點，秦朔就攙著父親來到了市中醫院。呼吸科候診區已經坐滿了人，但張濟民醫生的專家號3號診室門前卻出奇地安靜。
"請3號患者秦勇到3診室就診。"電子音響起時，秦朔的手心已經沁出了汗。
診室裡，張濟民醫生正伏案書寫。他抬頭看見秦朔父子，微微頷首："秦勇是吧？病例帶了嗎？"
秦朔連忙從文件袋裡掏出厚厚一疊資料："我們是青鬆子道長介紹來的，這是我爸近三年的ct片和化驗單..."
張醫生接過資料，突然皺眉："等一下。"
他快速翻看著病曆本，"去年11月的肺功能檢查顯示fev1隻有38？這個數值..."他猛地拉開抽屜取出放大鏡，仔細查看ct片上的某個區域。
診室裡安靜得能聽見時鐘的滴答聲。秦朔看見父親的手無意識地抓緊了膝蓋。
"奇跡..."張醫生突然喃喃自語，他指著ct片上幾處陰影，"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按照這個纖維化程度，理論上老爺子現在應該戴著氧氣麵罩臥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