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掃過林楓，像是在看一件蒙塵的古董，帶著審視與憐憫。
“我們雖然被捆在這裡，但神魂依舊懸浮在高緯度宇宙，能看見你們看不到的褶皺，好比站在山頂的人能看見山穀裡的迷霧，而山穀裡的人卻隻能看見眼前的障礙。”
林楓突然想起黑暗林夢兒曾說過的話：“主宰之所以為尊，不是因為力量，而是因為他們站在法則的源頭。”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這句話裡藏著怎樣的恐怖——那些被藤蔓捆縛的軀體裡，裝著能看透世界本質的眼睛，如同擁有透視能力的水晶球，能看穿一切表象。
“他究竟是誰？”林楓的聲音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個荒謬卻又無比清晰的猜測正在成型，如同黑暗中逐漸顯形的怪獸。
虛空主宰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拋出一個問題，像是拋出一塊投入湖麵的石子：“你知道亂古紀元為何被稱為‘亂’嗎？”
“因為神族混戰，古神隕落一個，整個神族就會消亡，如同大樹的根被斬斷，枝葉也會隨之枯萎。”
林楓下意識地回答，這些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錯了。”
“你說的隻對一部分，但亂古紀元和太古紀元隻是後世對時代的定義，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亂古紀元和太古紀元，我們一直活在同一個時代。”
“我不太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林楓皺眉說道。
“不明白很正常，我隻能告訴你，亂古紀元時代的戰爭並未結束，隻是我們放棄戰鬥，以相對平衡的方式活下來。”
“無論是大宇宙還是神界，十三神族的戰爭從未停止過，我們的戰爭是為了尋找最強大的神族，而我們在經曆一次次戰爭後，最終選擇停手。”
“你是說，神明間的戰鬥是不會停止的，哪怕再過去無儘歲月，最終活下來的主宰隻會有一個，並且也隻會有一個神族。”
“沒錯，但你難道沒有聽出來，我要表達的另一層意思嗎？”
“另一層意思？”
林楓茫然，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回憶虛空主宰說過的話，再聯想虛空投影中的神界新帝，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難道……難道說……大宇宙中還存在第十四個神族！”
林楓的瞳孔驟然收縮，如同被突然收緊的繩索勒住的圓環，死亡穀的瘴氣仿佛瞬間凝固，變成了堅硬的冰塊。
他為自己的猜想感到可怕。
“神界新帝的軀殼裡，住著第十四個神族。”
虛空主宰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像是指甲劃過玻璃，刺耳又驚心。
“他在亂古紀元躲進了維度縫隙，像是老鼠躲進了牆洞，看著我們互相廝殺，等待戰爭結束，他像寄生蟲一樣鑽進最強者的身體，用彆人的血肉滋養自己的靈魂。”
這個結論太過驚悚，林楓踉蹌著後退，後背撞在一根冰冷的藤蔓上。
創世神樹的倒刺刺破衣袍，帶來尖銳的疼痛，卻刺不破他此刻如遭雷擊的心神。
統治整個神界的帝皇，怎麼可能回事假的，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第十四個神族，這也太過瘋狂，太過荒謬。
“他的隱匿神通名為‘蝕影’，擁有完美藏匿的能力。”
空間主宰補充道，他的聲音裡帶著空間撕裂的銳響，像是布料被猛地撕開。“隻有在動用本源力量時，才會泄露出一絲蝕道氣息——就像投影裡那樣，如同麵具上出現的裂痕，終究會暴露真相。”
林楓突然想起古神們投影中細節，的確神界新帝的投影會有短暫且刻意的模糊。
與此同時，虛空主宰繼續說道：“蝕影神族在亂古紀元時代已經被滅族，以至於我們都以為蝕影古神已經隕落，其所代表的神族也相繼毀滅。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手段藏匿下來，當真是心狠手辣。”
聽到這話，林楓臉色有些難看：“你是說蝕影古神殺光了整個蝕影神族，再以自己的大道神通隱匿起來，躲過亂古紀元的混戰？”
“那豈不是說，三位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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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發現了真相。”
虛空主宰的聲音低沉下去，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幻靈的幻術看穿了他的偽裝，如同明亮的鏡子照出了鬼魅的原形；陰陽的平衡法則感應到了體內的異種，好比天平感受到了不平衡的重量；時間古神更是看到了他過去的軌跡，像是翻閱了一本記錄著秘密的史冊。所以他們必須消失，如同燭火遇到狂風，隻能熄滅。”
死亡穀的風突然變得陰冷，像是無數隻冰冷的手，撫摸著每一寸土地。
第十四個神族的存在，比神界新帝的背叛更可怕，那意味著亂古紀元的戰爭從未結束，隻是換了一種更詭異的方式延續，如同潛伏在和平表象下的火山，隨時可能噴發。
“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虛空主宰閉上眼，重新陷入沉寂，像是再次沉睡的古老雕像。
剩下的九位主宰也相繼陷入沉寂，他們同樣要消化這驚人的消息，因為就連他們也沒有想到亂古紀元時代結束，竟然還有第十四個神明種族存活。
蝕影。
一個天生擅長隱匿的種族。
就像玄武神族一般，擁有絕對的防禦能力。
世間一切的攻擊對玄武神族無效，但玄武神族不具備強大的攻擊能力，在亂古紀元時代隻能防守，一直抗揍。
林楓抬頭望向創世神樹，創世神樹的藤蔓在他身後緩緩垂下，像是在為他送行，死亡穀空間已經不適合他待在這裡，創世神樹作為布局者之一，它不允許任何人在最後關鍵時刻靠近十位主宰。
林楓的心情沉重到極點，他本想調查出古神消失的真相，可如今知道真相的一刻，他覺得自己不該調查。
真相太過可怕。
蝕影神族。
這是一個擁有極致藏匿的神族。
若是對方發現自己身份暴露，屆時再度藏匿起來，哪怕是古神和黑暗魔神聯手都找不到蝕影古神。
“看來整個大宇宙徹底亂套了。”
林楓苦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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