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使團一走,躁動的王公大臣們就開始竊竊私語。
除了晟帝的嫡係之外,一個個愁眉苦臉,如喪考妣。
他們議論紛紛,捶胸頓足,唉聲歎氣,絲毫沒有把晟帝放在眼裡。
“你們在議論什麼?!”
晟帝聽聞,勃然大怒,厲聲嗬斥,“有什麼不滿,儘管說出來。”
薑凡卻摩挲著下巴,回想著娜塔莎先前的舉動,有了大膽的猜測。
他立馬將燕南天叫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對方聽完後,駭然大驚,急忙退走,幾個跳躍,就沒了蹤影。
“咳咳……”
此時,一名年過耄耋的老漢,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啟稟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此人乃是禮部尚書曹景德,三朝元老,悲憤極高,一向深居簡出,不喜參與朝中鬥爭,今兒個居然主動請奏,連晟帝都嚇了一跳。
“曹老尚書,你想奏什麼啊?”
“啟稟陛下,國賽本就是玩鬨之舉,若是太過認真,恐招來禍端啊!”
他拱手行禮,全身都在顫抖,“武帝爺在世的時候,我大乾國土南北跨越五千裡,東西橫貫三千裡,乃當世第一強國,他老人家勵精圖治三十年,也未能將突厥人趕儘殺絕,反倒是窮兵黷武,導致民不聊生。”
“幸得文帝爺,臨危受命,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保住了如今堪堪國土,發展壯大,這才有您在位十八年的盛世,如今,突厥出現了一位雄主,十年間完成了各大部落的統一,所向披靡,我等與其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螳臂當車。”
“此次,能講和最好,若是一位逼迫突厥公主,或許能逞一時口舌之快,贏一朝揚眉吐氣,可後果呢?”
一語至此,這位老尚書已經淚流滿麵。
“後果是平南王赫必烈勃然大怒,不顧一切攻殺潼關,以如今潼關區區兩萬守將,哪怕再加上京兆督軍手裡的十萬龍驤軍,再加上五萬羽林軍,又能抵擋赫必烈的鐵騎多久呢?”
“更何況,南方水患不斷,災民如過江之鯽,士族離心離德,抗拒稅收,國庫空虛,吾輩鬆弛,與突厥為敵,實乃自取滅亡之道!”
“老臣還望陛下,三思啊!”
一席發自肺腑的話,令校場內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普天之下,也就隻有這位三朝元老,敢跟晟帝這麼講話,哪怕是孫謙都沒有這個膽子。
無它,隻因曹景德,當年救過晟帝娘倆的性命,若不是他四十年前及時出手,薑煥早已與母妃,被溺斃於洛水河畔,哪有今日高居廟堂之上的大乾晟帝?
“陛下!”
曹景德老淚縱橫,渾身戰栗,重重地跪在地上,“老臣實在不忍泱泱大乾,錦繡河山,連遭兵禍,更不想,幾位先帝爺窮儘一生奮鬥而來的大好江山,毀於一旦!”
“老臣若是衝撞了陛下,請陛下治罪於死罪,將老臣之屍首高懸於玄武門之上,以儆效尤,老臣絕無怨言,隻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轟隆……”
晟帝的腦海中,宛如炸響了一道驚雷。
自上位以來,誰人敢將他逼到這種程度?
若是換了以前,他君臨天下,開創盛世,他自可大手一揮,將這老東西拖下去,千刀萬剮。
可如今,國破山河碎,祖宗基業丟了十之有三,更是連最有希望接管天下的儲君候選人三皇子都死於敵手,他哪來的底氣,去駁斥這些大臣?
“老三啊,要是你還活著,敢有多好?”
晟帝無限懷念三皇子在世的那些風光時候,若不是他當初瞻前顧後,沒有早早立下老三為儲君,何至於今日之局麵?
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後麵。
以孫謙為首的權臣黨羽,一個個跪在地上,以頭搶地,公然要挾。
“臣等恭請陛下三思而行,以和平手段解決站端,陛下若是不答應,臣等長跪不起!”
“臣等,長跪不起!”
晟帝雙拳緊攥,胸口因氣憤過度,而劇烈起伏,甚至導致出現了哮喘的症狀。
“爾等,是要逼宮嗎?”
“反了!你們一個個都反了!”
大太監衛忠顯指著那幫大臣啐罵,趕忙扶著晟帝,拚命地為他撫著胸口順氣,“退朝,趕緊退朝!陛下身體有恙,急需太醫診治!”
“放肆!你這閹狗,有何資格在百官麵前大放厥詞?”
鎮西大將軍張懷義,起身怒斥,“吾等隻求陛下一個結果,絕無逼宮之意圖。”
“沒錯,吾等對陛下忠心耿耿,隻求陛下能審時度勢,與突厥公主講和,還兩國一個太平盛世。”
禦史大夫秦昭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