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個身著破舊軍服的身影出現在了窯廠的入口處。
正是之前在山崗上窺探的那兩名官兵。
老兵在前,年輕士兵在後,兩人都是一臉警惕,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窯廠內的一切。
當看到窯廠內雖然煙塵彌漫,卻並非想象中山賊流寇的巢穴,而是一片忙碌的燒窯景象,兩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看到場中站著一位氣度不凡、身著錦袍的年輕公子,以及旁邊一位管家模樣和一位老匠人,還有不少正在忙碌的工人時,他們的警惕稍稍放鬆了一些,但疑慮更深了。
“你們是什麼人?”
老兵上前一步,厲聲喝問,用官威壓住場麵。
“在此地鬼鬼祟祟,燒的什麼東西?”
徐茂剛想上前搭話,卻被高瑞一個眼神製止。
高瑞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幾步,拱手道:“這位軍爺有禮了。在下高瑞,乃是淮州高家商行的。因見黃河水患,堤壩屢潰,百姓遭殃,朝廷憂心,我等商賈也思為國分憂,故在此地尋得一處廢棄窯廠,請來老師傅,試驗一種更為堅固耐用的新型磚瓦,希望能為修築河堤儘一份綿薄之力。”
他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條理清晰,而且瞬間就占據了道德製高點——我們不是在搞破壞,我們是在想辦法救災!
“新型磚瓦?”
老兵眉頭緊鎖,顯然沒那麼容易相信。
這地方荒僻得很,而且看這燒窯的動靜和煙塵,也不像是燒普通磚瓦的樣子。
“胡說八道!燒磚就燒磚,哪來這麼多名堂?我看你們就是……”
“軍爺若是不信,請看!”
高瑞似乎早料到對方會有此一問,側身一指旁邊特意擺放好的幾塊東西。
那裡,赫然放著幾塊灰白色、棱角分明的方塊,旁邊則散落著幾塊普通的青磚和一堆夯土。
“此乃我等剛剛試燒出來的樣品。”
高瑞指著那幾塊水泥塊,朗聲道:“軍爺請看,這便是我等研製的新型‘磚石’,其堅硬程度,遠非尋常磚瓦、夯土可比!”
老兵和年輕士兵將信將疑地走了過去。
“徐叔,給軍爺演示演示。”
高瑞吩咐道。
“是,三少爺!”
徐茂立刻上前,拿起那把沉重的鐵錘。
他先是拿起一塊青磚,“砰”地一聲,輕鬆砸碎。
接著又砸向夯土塊,“噗”的一聲,砸出一個大坑。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掄圓了鐵錘,用儘全力砸向那塊灰白色的“新磚”!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響徹山坳!火星四濺!
鐵錘被震得高高彈起,徐茂虎口劇痛,差點脫手。
而那塊水泥塊,除了表麵留下一個幾乎看不清的白點外,紋絲不動,完好無損!
“嘶——”
兩名官兵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如同見了鬼一般!
他們常年在軍伍,也算見多識廣,可從未見過如此堅硬的“磚頭”!
這玩意兒,簡直比城牆石還要硬!
“這……這是磚?”
年輕士兵結結巴巴地問道,伸手想去摸,又有些不敢。
“千真萬確!”
李師傅適時上前,一臉激動地說道,演技十足。
“兩位軍爺有所不知,此乃高公子苦心鑽研,以特殊配方和高溫燒製而成的新型‘固堤石’!老朽燒了一輩子窯,從未見過如此神物!若用此物加固河堤,何愁洪水不退!”
老兵看看那堅硬無比的“固堤石”,又看看一臉“憂國憂民”的高瑞,再看看周圍忙碌的景象和那熊熊燃燒的窯火,心中的懷疑已經去了七八分。
畢竟,高瑞的說辭聽起來合情合理,而且這“磚頭”的硬度也確實驚人。
如今黃河決堤,朝廷上下都急瘋了,有人肯花錢費力研究加固河堤的新材料,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你們……真是高家商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