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各種關於劉光明怎麼貪贓枉法,怎麼私吞救命糧,甚至怎麼暗通匈奴蕭鴻特意加的料)的小道消息,夾雜著對葉明遠失察瀆職的抱怨,像長了腿似的到處跑。有人用一種新奇的法子,把這些消息印在粗紙上蕭鴻弄來的簡易油印機),悄悄散往永州方向。
與此同時,兩撥人,每撥就三五個,趁著夜色溜出了平安縣。他們沒騎馬,而是推著一種有兩個輪子、跑起來飛快的鐵疙瘩自行車),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裡。領頭的人懷裡揣著地圖,腰裡彆著能看清遠處東西的小筒子望遠鏡),目標直指永州府和黑風口。
幾天後,深夜。
一個斥候隊長跌跌撞撞地摸回了縣衙,臉上幾道血口子,衣服也破了,但整個人異常興奮。
書房裡,蕭鴻接過一封用火漆封好的密信,信紙邊緣都磨毛了。
“大人,這是…這是小的們摸進黑風口一個香主的屋子,從牆縫裡掏出來的!上麵有永州府的印,還有葉明遠的私章!”隊長聲音嘶啞,喘著粗氣。
蕭鴻拆開信,飛快掃了一遍。
信裡,葉明遠拐彎抹角地暗示黑風口的人,可以“借飛羽刀的名頭”,去“教訓”幾支不聽話的商隊,事成之後,糧草兵器,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白紙黑字,鐵證如山!
蕭鴻捏著那張薄薄的信紙,嘴角慢慢翹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葉明遠,你不是喜歡玩陰的嗎?
這封信,就是老子回敬你的第一份大禮!
他抬起頭,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永州府的方向。
棋盤擺好了,現在,該老子落子了。
書房裡,那封從黑風口香主屋裡摳出來的信,就攤在桌上。
信紙邊角有點卷,永州府的印和葉明遠那方私章,紅得紮眼。
“陳伯,這信,”蕭鴻手指在信上敲了敲,“要想個法子,送到該看的人眼皮子底下。”
“京城裡,王禦史那邊,還有那些向來跟嚴黨不對付的言官,甚至跟嚴黨有梁子的勳貴,都可以試試。”
陳伯湊近了些,仔細看了看,老眼裡閃過點什麼。
“大人放心,老奴曉得幾條暗線,保管送得神不知鬼不覺,看著就像是他們自個兒查出來的。”
蕭鴻又拿起幾張印著粗糙字跡的紙片。
上麵都是罵劉光明怎麼貪,怎麼改皇榜,順便捎帶著點葉明遠失察、甚至可能縱容包庇的話。
“這些,”蕭鴻把紙片遞過去,“接著撒。不光咱們縣裡,永州府,再遠點的地方,都得讓人聽見。動靜要大,要亂,真假摻著說,讓他們自己琢磨去。”
“他想潑咱們臟水,咱們就把永州那潭水攪渾,讓他自己先扒層皮!”
“是,大人。”陳伯接過紙片,躬了躬身,快步出去安排了。
張敏敏一直沒說話,這時才開口:“夫君,聲勢造起來是好,但也得防著葉明遠那邊,怕是要狗急跳牆。”
蕭鴻點點頭,臉色沉了下來。
“你說得對。他做夢都想我死,這下隻會更急。”
果不其然,沒過幾天,永州府那邊就有了動靜。
那些風言風語,加上那封“不小心”流出去的信,在永州地界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