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
謝長貴正在院中修理一張雕花木床。
他妻子曹氏正在洗衣,她的手被水泡得發白,入冬的冷水冰寒刺骨,她不時將手在衣服上捂幾下,待稍微熱乎點後,再繼續洗。
一個身材壯碩的女人忽然走過來,拿著藤條對著曹氏又抽又罵。
“你個賤女人!乾這麼點活兒也要偷懶!你個吃白食的賤貨,也不瞅瞅外頭餓死了多少人!也就我家爺心善,才收留了你們這一家子的懶貨……”
謝長貴大怒,就要過去阻攔。
旁邊卻又來了兩個陳家的家仆,他們目光陰狠,手拿棍棒,擋在了謝長貴麵前。
“怎麼了?心疼這個賤貨了?那你們趕緊滾出陳家啊!”
這兩個家仆恨死了謝長貴。
眼下陳家沒落,再加上災荒,府中下人的吃食本就不多,謝長貴一家子到來後,府中下人的飯食又降了一格,他們現在天天都吃不飽,而這全是謝長貴一家給害的。
若不是老爺吩咐不許打死他們,這兩個家仆早就把謝長貴一家全給弄死了。
謝長貴哪裡是不想離開?
自從來到陳府後,他很快就後悔了。
可他們卻走不掉。
陳元慶就是想把他們一家全都慢慢折磨死才甘心。
想到十天前慘死的兒子,謝長貴心中無比憤慨。
他們當時就是為了想給兒子找條活路,才找來陳家的。
誰知道陳元慶如此狠毒,變著法地搓磨他們一家子。
特彆是他們那個慘死的兒子,還不到十歲,就被他們謀害了。
謝長貴想給兒子條活路,沒料到卻是如此結局。
陳家的家仆當時說是他兒子自個跑著玩,跌倒磕破了腦袋,可誰都能看得出來,他身上那些淤青難道也是摔倒弄的?
兒子死後,謝長貴心如死灰,若不是想到還有曹氏,他早就跟陳元慶拚命了。
早知今日,他們當初就不該來豐州。
這陳府就是個狼窩!
而此時,陸辰還不知道謝喬弟弟慘死的事。
這事趙映雪是知道的,但她卻並沒有向陸辰提起。
客棧裡,陳元慶還在與葉琴爭執著。
“那謝長貴就是我買的下人,他的人都是我陳家的,我這怎能算是冒領?我替我的下人領他的賞錢有什麼錯!”
陳元慶說得理直氣壯。
葉琴瞅了一眼這個粗矮短胖的中年男人,她並沒有與他糾纏,跟這種人吵架,她丟不起這個人。
這時陸辰和趙映雪從樓上下來了。
葉琴忙迎了上去。
“陸大哥,就是此人,謝家夫婦就在他家。”
陸辰看了一眼陳元慶,道:“走吧,去你府上。”
陳元慶急忙問道:“你的銀子可準備好了?”
陸辰從身上摸出一疊銀票,在陳元慶眼前晃了一下。
陳元慶一臉堆笑,忙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等到了你府上再說。”
陸辰說罷,不再理會陳元慶,邁步出了客棧。
陳元慶邁著粗矮的小腿,一溜煙地跟了上去。
陳元慶的家離客棧僅有三裡多地,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陳元慶的府上。
陸辰站在大門前停了一下,抬頭看了看上麵的“陳府”二字,然後才走進大門。
一進大門,陸辰就看見一個婆子正在打一個中年婦人。
她手拿著拇指粗藤條,正狠狠抽在中年婦人的背上。
中年婦人疼得直冒眼淚,卻一聲不吭。
在裡邊一點,兩個家仆模樣的人,正用力扭著一個男人的兩條胳膊,男人極力掙紮,卻因長年饑餓而無力反抗。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