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失控,對顧航的衝擊還不是毀滅性的。
顧航從來不是個悲觀的人。
就像爺爺說的那樣,沒關係,我還活著,隻要我還活著,我就還有機會。
但是接下來的戒斷反應,才是對他身體與心靈最大的摧殘和折磨。
當顧航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血肉時,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穿上那身警服了。
警員顧航,死於那場爆炸,死在了那片海上。
現在了顧航,隻是苟延殘喘的軀殼,閉上眼睛,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戒斷反應發作的時候,他又覺得,讓他就這麼睡過去吧!再也不要醒來麵對這一切了。
這樣的他,還怎麼能夠給白曦一個未來呢?
顧航在醫院裡整整待了兩年。唯一一次出院,是轉院回北川的那天,也是白曦踏上火車離開夏城的那天。
沒錯,他聯合了所有人,營造了一個騙局,一場葬禮,作為白曦嶄新人生的開始,也作為對警員顧航的告彆。
那時的他,已經四肢全部失去了機能,隻能由爺爺扶著他,坐在擔架床上,透過救護車的車窗,看著那個落寞的走進車站,形單影隻的背影。
白曦會坐火車離開夏城,獨自一人前往集合點,然後和其他獲得獎學金的學生一起,坐上學校的包機飛去新加坡,從此開啟她嶄新的人生。
真好!顧航不舍的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
從今往後,願你的人生,皆是坦途。
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在和死神賽跑,都是在戒斷治療。
袁山也是這個時候回國的。
自從他的父母死於北川大學的那場火災,顧爺爺就一直在讚助他和妹妹讀書。
袁山很爭氣,中醫藥大學碩士畢業,一度做到北川中醫院的主治醫生,後來又加入了國際公益醫療組織,到過不同的國家和地區幫助當地人。
在聽到顧爺爺的孫子命懸一線時,他毅然決然的告彆了擁有著共同理想的朋友們,回到了北川。
用自己精湛的醫術幫助顧航調理他那具苟延殘喘的破敗軀殼。
中間經曆無數次的險情,他的器官衰竭過,出現過多次並發症,肺氣腫,哮喘,心臟驟停,每一次,顧航都覺得自己過不了這關了。
但是,兩年後,他終於還是從醫院出來了,雖然拖著苟延殘喘的病軀,但是在中西醫輪番上陣的醫治之下,他總算活著走了出來。
袁山還在一邊發牢騷,“我也是快四十的人了,還要跟著你鞍前馬後的當老媽子,我容易嗎?你沒看見金花每天對我拋媚眼,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是為了照顧你這個短命鬼,我能到現在都沒解決終身大事嗎?”
“不是吧!金花喜歡的不是漢克嗎?她每天的媚眼,都是拋給漢克的吧!你有點自作多情了。”顧航氣息還不是很穩,說話還有些喘,但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他這種自作多情的認知。“而且,金花才剛畢業,她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老男人呢?”
“你懂什麼?老男人才有魅力,那都是歲月的沉澱。再說,你驕傲什麼,你一個也馬上要奔三的老男人,有什麼臉皮說我?”
白曦認為袁山冷酷,寡言,那是對他最大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