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京東區的夜霧裹著潮濕的暖意，趙峰三人躲在廢棄和服店的閣樓裡，少年正用炭筆在地圖上圈畫蕃村主宅的布防。
閣樓外，陰陽寮弟子的鈴鐺聲時遠時近，每一次聲響都讓空氣裡的緊張多添幾分。
“蕃村主宅分內外兩院，外院是黑衣弟子的巡邏區，內院藏著陰陽寮的核心密室。”
少年指尖劃過地圖上的紅色標記，指腹蹭過“湯浴”二字時頓了頓：“內院最西側的湯浴是弟子洗漱處，晚上戌時後基本沒人，隻是聽說會有強者來這裡沐浴，得格外小心。”
葉淩將匕首在掌心轉了個圈，目光落在窗外漸濃的霧氣上：“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容易藏人，湯浴的蒸汽能掩蓋氣息，正好方便我們潛入。”
趙峰指尖的正陽火縮成豆大光點，掃過地圖上湯浴與內院書房的連線：“戌時三刻行動，我先去探路，你們在牆外接應，一旦有動靜就用石子傳信號。”
等到巷口傳來戌時的梆子聲，三人貼著牆根繞到主宅西側。
湯浴的木質門扉半掩著，雕花木格上纏著幾枝枯藤，蒸汽裹著冷香從門縫裡飄出來。
不是尋常的熏香，而是帶著淡淡陰煞氣的“忘憂香”，能麻痹人的感知。
趙峰示意葉淩和少年在牆後藏好，自己貓著腰貼近門扉。
指尖剛碰到冰涼的木框，就聽到湯浴裡傳來輕柔的水聲，混著女子低吟的歌謠，調子婉轉卻透著股說不出的陰冷。
他屏住呼吸，透過木格的縫隙往裡看。
湯池建在室內，青石板鋪就的池邊擺著一隻描金漆盤，盤裡放著銀色的發簪、緋色的浴衣。
池麵飄著一層粉色的櫻花花瓣，霧氣氤氳中，一個女子背對著門扉坐在池沿，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發梢滴下的水珠順著白皙的脊背滑進水裡，在肌膚上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水痕。
她似乎察覺到什麼，抬手將一縷垂到胸前的發絲捋到耳後，手腕轉動時，露出一串銀鈴手鏈，鈴身刻著細密的咒文，正是之前在霧隱穀符陣中見過的“鎖靈鈴”。
“雪姬大人，外院巡邏隊剛巡查過，沒發現異常。”門外突然傳來弟子的聲音，趙峰立刻縮回手，躲到廊柱後，指尖的正陽火瞬間熄滅。
湯池裡的女子緩緩轉過身，趙峰借著廊柱的縫隙，看清了她的模樣。
眉如遠山，眼尾描著淡紅的花鈿，唇上塗著絳色唇脂，笑起來時眼角彎彎，卻在眼底藏著一絲冷意。
她身上隻裹著一件半透的白紗，水珠沾在鎖骨處，順著脖頸滑進衣領，勾勒出纖細的肩線。
“知道了。”她的聲音比剛才的歌謠更軟，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他們把內院的‘噬魂陣’再加固一層，華國的玄門修士狡猾得很，彆讓他們鑽了空子。”
弟子應聲退下，腳步聲漸漸遠去。
雪姬重新轉回池邊，指尖在水麵輕輕一點，原本漂浮的櫻花花瓣突然朝著池中央聚攏，形成一個圓形的圖案，圖案中央的水麵泛起一層漣漪。
趙峰盯著雪姬指尖下的水紋，心臟猛地一沉，那圓形圖案竟是陰陽寮的“鎖靈陣”簡化版，隻需她指尖再動一下，整個湯浴都會被咒術籠罩。
他剛要退回去示警，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回頭就見葉淩貓著腰湊過來，眉頭皺得很緊。
“你在這盯了快半柱香，到底看到什麼了？”葉淩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還捏著半枚準備傳信號的石子：“再耽誤下去，巡邏隊該換班了。”
趙峰還沒來得及開口，湯浴裡突然傳來雪姬的輕笑，那聲音裹著蒸汽飄出來，帶著說不出的冷意：“誰？躲在外麵看了這麼久？”
兩人臉色驟變，葉淩一把拽住趙峰的手腕，就要往牆後退，卻被趙峰按住肩膀。
他指了指木格門的縫隙，聲音發沉：“裡麵是蕃村家族的人，而且認識我。”
葉淩眼神一凝，順著縫隙往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