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他們咋就把我給放了。”
李天明正在電飯煲廠和張麗梅商量著下一階段的生產計劃,天洪跑來送信,說李學慶回來了。
聞訊趕緊去了李學慶家,就見他正和家裡人說著這幾天的經曆。
“沒啥說法?就把您給放了?”
李學慶這會兒也糊塗著呢。
“一開始又說要這樣,又說要那樣的,今天突然又說沒事了,就把我給放回來了。”
不但放人,還是坐著小車回來的。
這個待遇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叔,這些天,他們……沒難為您吧?”
“沒有,就是沒完沒了的問話。”
情況當然不像李學慶說得那麼簡單,雖然沒挨打,也沒挨餓,畢竟上麵也是交代過的。
李老渾子滿門忠烈,而且歲數也不算小了。
真要是搞武鬥出了事,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可那些玩意兒對付人的辦法多著呢。
被帶走的這些天,李學慶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顯然那些人是打算用疲勞戰術,從李學慶的嘴裡挖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比如……
到底是誰在給李家台子撐腰,罔顧上級的指示,舉行悼念活動。
是不是……
王作先!
甭管是李學慶,還是李天明,都隻是個引子,那些人的最終目標是王作先。
“不明不白地抓人,又不明不白地放了,沒有個結論?”
李學慶搖搖頭。
“誰知道是咋回事,送我回來的那個小夥子,就是王主任秘書,他說……中樞已經給首都人民的啥行為定了型,說是革命的。”
李天明聞言,立刻記起了那件轟動了全國的大事。
十裡長街送……周公!
最開始這個老百姓自發的行為,還被某些野心家定義為反.革.命事件。
在報紙上長篇累牘地進行抨擊。
目的就是為了要全麵否定周公在黨內的地位,打擊周公的威信。
但他們這種行為,立刻便引起了全國人民的反感。
社會上的逆反情緒越來越嚴重。
老百姓的心裡都有一杆秤,誰對他們好,人們怎麼可能分不清楚。
對一代偉人最純樸的情感,居然都能被定義成反.革.命,老百姓哪能答應。
於是就在昨天,中樞緊急下發了文件,認定人民群眾舉行對周公的悼念活動是革命行為。
雖然依舊伴隨著各種限製,但終究為老百姓因為周公離世,壓抑著的悲傷情緒,提供了一個釋放的窗口。
既然是革命行為,李學慶自然也就沒事了。
果然,民心不可違。
即便是那些野心家,也要明白這個道理。
偉大領袖曾說過,任何人站在人民的對立麵,都將會被時代所拋棄。
“回來就好,叔,回來就好!”
這些天,李天明也一直懸著心。
生怕李學慶真的被打成現行反.革.命。
好在最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是啊,能回來就好。”
李學慶的心裡也在暗自慶幸。
這一次,他是真的做了最壞的打算。
甚至曾想過,如果被扔去大西北啃沙子,會不會遇到郝老四。
現在能全須全影地回來,當真是萬幸。
得到消息的村裡人陸陸續續地過來探望。
大家夥都知道,李學慶這遭罪,是為了全村。
屋裡的人漸多,李學慶也來精神了。
就好像當年作為優秀基層乾部,受邀參加國慶慶祝活動一樣,手舞足蹈地說起了這次的經曆。
“不光我一個,還有好些呢,他們說不讓就不讓?姥姥,周公那是啥人?偉大領袖的親密戰友,人民的好z,還想攔著不讓咱悼念,他們這就是……就是……對了,與人民為敵。”
“打我?他敢,老子也不是熊包,真要是動手,倆仨的,我能在乎?”
“客氣著呢,沒瞧見是派了小車給我送回來的。”
李學慶故作輕鬆地和大家夥說著這一次的經曆。
李天明看著,他知道,李學慶是不想讓鄉親們害怕。
眾人一直待到下午,眼瞅著要吃晚飯了,這才漸漸散去,各自回家。
“天明,回吧,放心,我沒事兒。”
時間確實不早了,李天明叫上宋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