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兩人回到望月山莊,已經是淩晨了。
從醫院出來後,薑萊便是心不在焉的狀態,靳盛時把袖子往手臂上挽了挽,去到房間的小客廳裡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
不過短短幾個小時,靳盛時已經從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絲和他拌嘴時的生動了。
她現在,就像是被抽了靈魂似的。
整個人都很呆愣。
靳盛時將水杯往她掌心塞後,她便一直無間隙地貼著杯沿一個勁往嘴裡灌水。
餘光瞥到大理石桌上那個紙盒蛋糕,靳盛時眸光幽沉了一瞬,下一秒,他試探性地問:“蛋糕都過夜了,要不丟掉吧。”
他這話似拉回了她不少理智。
波光粼粼的杏眸同他對視上時,她小聲和他商量道:“你能不能幫我放到冰箱裡。”
靳盛時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為什麼?”
薑萊抿唇,“這是我第一次吃到……親人給的東西,還沒吃完呢,會很浪費的。”
聞言,靳盛時心口一滯。
胸口某些情緒開始發酵。
桌麵上的那個紙盒蛋糕,是蔣礪鋒在醫院樓下的蛋糕店裡買的打折品,當時,他強行拽著她的手喂自己吃了一口,說實話,味道並不怎麼好。
奶油挺劣質的,蛋糕也不夠鬆軟。
雖然,當時他並未皺眉,表露這個紙盒蛋糕不夠美味,但這會兒情緒翻滾,他真心的心疼她。
她本該是蔣家嬌慣著長大的孩子,像今天這樣劣質的紙盒蛋糕,這輩子大概率都不會嘗一口。
但被命運捉弄,她不僅並未覺得這個蛋糕口感不好,甚至還如此珍視。
想到剛蔣家一家三口全朝著蔣與芙的方向奔去,他胸口無端湧起一股火氣。
下一秒,他猛地朝她伸出手,掌心在捆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後,二話不說將人往胸口壓。
嘴唇緊貼著她的耳廓,他啞聲說,“薑萊,你值得全天下最好的東西,笨不笨啊,隻是一個紙盒蛋糕而已,不值得你感動。”
他抱自己抱得很緊,薑萊深吸了一口氣,她輕笑,“我知道啊,隻是一個紙盒蛋糕而已,但在我成長的軌跡裡,從未有男性長輩在意我沒吃飯,肚子餓不餓,靳盛時,那不止是一個紙盒蛋糕。”
單聽到她最後那話,靳盛時心都快碎了。
是啊,那對她而言,並不止是一個蛋糕。
不管當時蔣礪鋒是出於什麼心理給她買了紙盒蛋糕,都是他身為長輩,對她的一份關心。
而在她活著的這23年裡,似乎沒有哪位長輩是真的給過她善意。
所以今晚,蔣礪鋒買給她的那個紙盒蛋糕,於她看來,是彌足珍貴的。
待到薑萊睡下後,靳盛時接到了蔣行晏打來的電話。
第一遍響鈴時,靳盛時沒接。
第二遍響鈴時,他依舊沒接。
終於,等到第三遍時,他按下接聽鍵。
隻不過,口吻很冷淡,“什麼事?”
聽到他這聲音,蔣行晏便知他對自己有意見了,瞬間,打好的腹稿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畢竟,剛蔣與芙暈倒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全都出於慣性奔著她去。
從而,忽略了等待父母相聚的薑萊。
回想這些時,他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可他也清楚,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彌補,喉結幾番輕滾,他說,“我現在就在樓下,你能下來一下嗎?”
兩分鐘後,靳盛時下樓和蔣行晏碰上麵,他和電話裡一樣,整個人都很冷淡,“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