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形微微晃動著,伸出手撫上水晶桌,讓自己能撐住身體。
目光自那些水晶碎片上,慢慢移到麵前一襲紅色晚禮服的女孩臉上。
這十幾年,他好像都沒有認真看過她,被背叛的感受,像魔鬼,一直纏繞著他。
讓他每當想對她好的時候,就會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
“不要忘記,她是你爺爺用來控製你的,裴知衍,如果你上當,那你就徹徹底底成為你爺爺的傀儡了。”
他克製著,冷漠著,甚至近乎殘忍地折磨她,除了懲罰她的背叛,也是在向裴遠山無聲的抵抗著。
他一直以為,唐唯願是不會走的,因為她所有的處心積慮都是為了控製他。
隻要他不被控製,那她就沒有完成裴遠山交給的任務,她就永遠會留在裴家。
這種病態的習慣與念頭,讓他漸漸忽視了自己的感情,長久以來的陪伴,她早已經在他心裡生根發芽。
深到如果將她從心裡強行拔掉,他就會死,徹底的死去。
指尖漸漸泛起涼意,可是裴知衍還是舍不得挪開目光,他全身都在發冷,生命似乎也在一點點流逝著。
而他一瞬不瞬的目光,和愈發蒼白的臉色,讓盛怒之中的唐唯願,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
她開始慢慢冷靜下來,直到目光落在他穿著的襯衫袖口,鮮紅的顏色,已經遮蓋不住,正從手腕上一點點滴落下來。
看見這一幕,唐唯願呼吸頃刻間像是被人扼住了。
神情變化的瞬間,她的大腦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走到裴知衍的身邊,一把將他的手抬起來。
果然,那鮮血已經將紗布染透,血從傷口裡溢出來,顯然已經流了一段時間。
唐唯願的這個舉動,讓裴知衍彎動了下唇角,“願願,你還是在意我的。”
聽到這句話,唐唯願眼神複雜的看著他,她很想不去管他的死活,可是如果裴知衍就這樣死了,自己也活不了。
她不想生死,都困在他的禁錮裡麵。
“我去叫醫生。”
鬆開手,她轉身就要去按呼叫鈴,卻被裴知衍一把拉住。
男人突然間發力,唐唯願被帶進懷裡的時候,能感覺到他微微顫抖的身體。
“願願,我答應爺爺了。”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唐唯願推開他,男人的身體搖搖欲墜,仿佛剛才那一抱,用儘了所有的力氣。
他踉蹌著站穩,眼底是無儘的黯淡,就像是與魔鬼做了交易一般,抽走了所有的靈魂。
唐唯願無心再去想彆的,走到床邊按下呼叫鈴,又走到門後將門打開。
保鏢見到她,將她攔住,唐唯願看向他們,“裴知衍的傷口裂開了。”
聽到他的話,保鏢馬上衝進來,將臉色虛白的裴知衍扶到床上。
不多會,醫生趕了過來,見到這個情形,趕緊替他將紗布拆開。
這個時候,唐唯願才真正切切看清楚他腕上的傷口,已經過去三天了,依然觸目驚心。
血從傷口裡溢出來,裴知衍卻好像沒有任何的感覺,反而是將目光看向她,輕輕彎起唇角。
“願願,我沒事,你不用害怕。”
他聲音又低又啞,這樣的溫柔,如果放在過去,唐唯願做夢都不會聽到。
可是現在,卻真真切切落在她的耳邊,讓她的指尖都跟著泛起了涼意。
她沒有再看他,而是走進隔壁的套房,門關上後,緊緊靠在門後,身體突然冷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