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被驚得拖著馬車往叢林深處狂奔,陳稚魚猝不及防被顛回座位。
木婉秋總算回過神來,一把將她緊緊抱住,才沒讓她磕碰到車壁。
車外,那五六人顯然不是對手,慘叫聲此起彼伏,很快便沒了動靜。
但陳稚魚心中的不安卻愈發強烈,馬車劇烈晃動,裡頭的人像是物件一樣被顛來顛去。
果然,那馬徹底發狂了,在林間橫衝直撞,毫無方向。
就在這時,叢林中突然衝出十幾道黑影,將追上來的陸府暗影攔了下來!
陳稚魚被木婉秋死死抱著,可這般劇烈的顛簸,即便有她當肉墊,也難以完全幸免。
她強忍著不適,腦子裡飛快的思索對策,拉過木婉秋,迅速從荷包裡倒出些粉末在手帕上,沉聲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必須止住這發狂的馬,否則你我都性命難保!”
木婉秋早已嚇得六神無主,看著她手上不知在做什麼,帶著哭腔問道:“馬都瘋了,我們能怎麼辦?我可不會馴馬啊!”
陳稚魚將手帕打了個結遞過去,語氣急促:“我用刀割斷韁繩,你趁機爬到馬背上,把這手帕捂在馬的鼻子上!裡麵有鎮定的香粉,或許能起作用!”
木婉秋嚇得連連搖頭,淚水直流:“我不敢!我真的不敢!那馬跑得這麼瘋,肯定會把我顛下去的!”
陳稚魚狠狠拍了下她的手背,厲聲嗬斥:“不敢也得敢!你若退縮,我們倆今天都得死在這裡!若不是我懷著身孕不便行動,也絕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
木婉秋看著陳稚魚決絕的眼神,又捏了捏手中的手帕,終於狠下心來,抹了把眼淚,哆嗦著爬出車外。
她剛要伸手去碰馬背,就被馬的劇烈晃動帶得一個趔趄。陳稚魚見狀,也不再猶豫,握緊手中的刀,便朝著拴住馬車的韁繩砍了下去。
鏈接著馬與車身的繩索粗如兒臂,質地堅韌,本就不易弄斷。陳稚魚手中的短刀雖鋒利,但此刻對付這等粗繩,還是會費力。她咬緊牙關,手腕翻轉,刀刃一次次嵌入繩中,虎口早已震得發麻。
木婉秋嚇得魂飛魄散,雙腿發軟,但一想到若事不成,她與陳稚魚皆要命喪於此,先前所有的謀劃都將化為泡影,一股狠勁便湧了上來。
她死死拽住馬尾,腳尖蹬著車轅,奮力往馬背上攀爬。待坐穩後,她傾身抱著馬的長頸,立刻將手中的帕子緊緊捂住馬鼻。身後傳來陳稚魚急促的聲音:“打個結!你快回來!”
木婉秋不敢耽擱,兩隻手拽著手帕兩端,在馬嘴處係緊,可係好後,她卻犯了難——馬身顛簸,她如何轉身?又如何回到搖晃的馬車上?
陳稚魚見狀,急中生智,迅速將座位下的一塊木板抽了出來,橫搭在馬尾與車轅之間,對她大喊:“你往後退!這裡有板子能接住你!”
她自己則坐到木板的另一端,用身體穩住平衡,以防木婉秋掉落時將板子壓翻。
她握刀的手早已疼得失去知覺,眼看那粗繩上的切口越來越深,再看木婉秋仍在馬背上猶豫不決,陳稚魚忍不住厲聲喝道:“快啊!”
千鈞一發之際,木婉秋心一橫,雙眼一閉,猛地向後一蹬——
刀光一閃,韁繩應聲而斷。
另一邊本就是係上去的,陳稚魚將其割的隻剩一點鏈接在上,這邊一斷,那邊被馬的猛拽而扯斷了最後一點鏈接的地方。
馬車失去了牽引,在慣性下往前飛出數米,車轅杵在地上瞬間斷裂。
陳稚魚和木婉秋在車外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拋起,又因慣性向車內砸去,重重落下。
虧得木婉秋反應快,死死抱住了陳稚魚,兩人一同撞在車壁上,才算沒被甩出去。
陳稚魚下意識地護住小腹,隻覺一陣天旋地轉,渾身皆痛,她冷汗淋漓。
而那匹瘋馬沒了束縛,更是如脫韁的野馬,前蹄揚起,嘴上的結鬆垮著掉落,它發出一聲長嘶,朝著密林深處狂奔而去,很快便沒了蹤影。
木婉秋驚魂未定,剛想開口,卻被陳稚魚一把捂住了嘴。
陳稚魚冒著冷汗,壓低聲音,眼神警惕地掃向四周:“彆出聲!”
就在她們藏身的馬車外,傳來了兵器碰撞的清脆聲響和隱約的喝罵聲。顯然,陸府的暗影與那批攔截的黑衣人還在纏鬥。
陳稚魚心中一緊,顧不上肚子傳來的疼痛,她隻知道,不能再成為人質,她拉著木婉秋,悄悄挪到車門邊,借著車門的縫隙向外觀察。她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否則一旦被任何一方發現,都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夜色深沉,叢林中危機四伏。陳稚魚護著肚子,示意木婉秋跟緊,兩人趁著外麵打鬥的混亂,悄無聲息地溜下馬車,借著茂密的枝葉掩護,朝著與打鬥聲相反的方向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