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鄢沒有看她,目光望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致,聲音低沉而堅定:“一眼便看上了,不圖她的家世,不圖她的任何,隻圖她這個人。”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太妃氣得揚起拳頭,狠狠捶了他兩下,“難怪!難怪當初與木家那門親事你總推三阻四,遲遲不肯應允,原來你心裡早就裝著這麼個人了!”
“……”
“真是個妖孽!”太妃氣急敗壞,出口便是厲聲嗬斥,“當初見她蠢笨木訥,還以為是個上不得台麵的鄉野村婦,她到底是何時勾搭上你的?竟哄得你這般為她神魂顛倒!”
“她從未勾搭過兒子,”齊鄢緩緩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倒是兒子,一直想勾搭於她。若當初兒子能順利登基,陸家一朝被清算,她今日,便該是母妃您的兒媳了。”
說到此處,他抬眼看向母妃震驚呆愣的表情,聲色驟然一沉:“所以母妃,往後休要再在我麵前說她半句不是——我不愛聽。”
皇太妃死死咬住牙關,瞳孔因震驚而微微顫抖,她定定地看了兒子許久。半晌,才緩緩靠坐回軟墊上,努力平複著翻湧的情緒。心中暗忖:待到了江南封地,定要為他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選一位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為妻。或許,有了自己的妻子,他便不會再惦記旁人的媳婦了。
她越想越氣,忍不住在心底暗罵:真是瘋了!這孩子,真是徹底瘋了!
齊鄢閉眸不去看母妃的表情,沉悶的吐了口濁氣。
此去江南,並非是他認栽了,京中沒有他的位置,便是強留在此,也隻會活在旁人的監視下,他隻有離開,蟄伏下來,靜待時機。
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人生那麼長,他也不是就此定了性……
……
一晃眼,陽春三月已過。
天剛蒙蒙亮,陸曜換好朝服準備上朝。陳稚魚在床上側了側身,又不安地坐起來,伸手一抹臉頰,竟全是冷汗——她的腹痛又發作了。
這幾日,她總時不時地疼上一陣,每次都鬨得人仰馬翻,最後卻又不了了之。可今天早上的疼,顯然與往日不同。她緊緊靠著床柱,望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努力深呼吸試圖平複。
陸曜戴好官帽走進內室,一眼就看見她正大口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
他心頭一緊,連忙快步上前:“可是痛了?”
陳稚魚顫抖著拉住他的手,來不及說彆的,指了指外麵,聲音微弱卻急切:\"快……快送我去產房,我感覺……這次不太對勁。\"
陸曜不敢有片刻猶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快步就往產房走去。這產房是特意收拾出來的,也是陳稚魚自己的要求,她有些不願在日常休憩的臥房裡生產。
人剛躺下,劇烈的疼痛便席卷而來。合宜院的下人早已演練過無數次,此刻各司其職,燒水的燒水,去請穩婆的請穩婆,住家的女醫也被迅速請來。
產房內瞬間人來人往,備齊了人手。陸曜則站在門外,目光呆滯地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心揪成一團。
陸夫人和方夫人等人匆匆趕來時,一眼就看見自家兒子官帽歪戴,雙目失焦,魂不守舍的模樣,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聽著產房裡傳出的忍痛聲,她們便知這次是真的要生了。陸夫人走上前,摘下陸曜的官帽遞給丫鬟收好,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一拍雖輕,卻讓陸曜驚得渾身一顫。他反應之大,反倒嚇了陸夫人一跳。她原本想寬慰幾句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忍不住低聲嗬斥:“鎮定些!你這般模樣,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陸曜咧了咧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笑話便笑話吧,他此刻滿心滿眼都在產房裡的人身上,哪裡還有功夫管旁人的眼光。
陸夫人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又問:“你不去上朝,可曾讓人替你告假?”
陸曜一愣,茫然地搖了搖頭。方才情況緊急,他隻顧著陳稚魚,哪裡還記得告假的事。
陸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見他就要轉身去吩咐下人,便攔住道:“你二哥會幫你處理的。真是……娘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方夫人笑著上前:“好了好了,大姐快莫說他了,馬上就要當父親的人了,哪能還當孩子說?”
一句話,讓陸夫人也笑了。
是啊,她也要正正經經的當祖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