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刺得蕭縱渾身控製不住地戰栗起來。
他狠狠揪住陳施寧的衣領,顫著嗓子怒吼:“我都說了不是因為蘇姚,你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我說過了,她沒事,她沒事!”
陳施寧一向好脾氣,這次卻沒有再附和他,反而一拳打了過來:“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蕭縱連著三天沒合眼,被這一拳打得踉蹌著後退兩步,被台階一絆,竟摔了下去。
陳施寧沒有留情,大步追過來,騎在他身上也揪住了他的衣領,“蕭縱,我們都知道蘇姚沒有藥是什麼下場,她不拿藥就走,就是沒打算回來,她就算沒死在外頭,也不可能回來的,你明明看懂了,你早就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閉嘴!”
本該力竭的人,卻因為陳施寧這番話暴怒起來,他一個翻身將陳施寧壓在了地上,抬手回敬了他一拳。
他低聲嘶吼,“你根本不了解蘇姚,你憑什麼胡說八道?你不知道她膽子多小,你不知道她多怕死,她根本就不可能離開我!”
“那她為什麼沒回來?!”
陳施寧扭住他的手腕,將他從身上扔了出去,也顧不得形象,張嘴吼了回去,“三天了,她如果想回來,爬也爬回來了,你看見她人了嗎?!”
“閉嘴!我讓你閉嘴!”
蕭縱雙目猩紅,一勾陳施寧的腿,將剛站起來的人瞬間拉倒,陳施寧重重摔在地上,被徹底激起了火氣,手下不再留情,和蕭縱打成了一團。
兩人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府裡的人,警衛和傭人遠遠看著,卻誰都不敢上前。
管家急得大叫,“彆打了,少爺,陳少,彆打了,受傷了可怎麼好?”
他急得腦門都是汗,卻無力阻止,很快,副樓那邊也聽見了動靜,蕭翼被扶著,慢慢從副樓走了出來,瞧見兩人如此狼狽地互毆,臉上卻都是漠然。
說好的喜事沒辦,他就算一直窩在副樓養傷,也能察覺到不對勁。
再加上這幾天府裡找人的動靜那麼大,他就是個聾子瞎子,也該知道發生了什麼。
蘇姚走了,沒有拿藥,至今都沒回來。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蘇姚的那個笑。
他當時沒有感覺錯,蘇姚真的不對勁。
隻是他沒想到,她竟是想好了要離開,如此決絕,又悄無聲息,一點挽回的餘地都不給人留下。
“蘇,姚……”
蕭翼輕輕念了一聲,尾音卻遲遲不肯落下。
相處六年,這是他第一次喊蘇姚的名字,也會是最後一次。
那個,他默默喜歡,卻不敢宣之於口,連道彆都沒來得及的愛人……
他彎下腰,默默捂住了胸膛,許久許久之後,才攢夠力氣站直身體,然後掏出了槍。
刺耳的鳴槍聲響起,混戰中的兩個人僵住了身體。
蕭翼扔了手槍,看向蕭縱,“少帥,冷靜一點。”
陳施寧率先爬了起來,眼睛都黑了,蕭縱也沒好到哪裡去,嘴角都是血。
兩人誰都沒說話,許久後,蕭縱才開口,“蕭翼,你也覺得蘇姚不會回來了嗎?”
“屬下希望是這樣。”
“你說什麼?”
蕭縱像是沒聽懂,側頭看了過來,蕭翼不閃不避,“總比,回不來的好吧。”
話音剛落,他似是再也克製不住,眼角瞬間濕了。
蕭縱仿佛被燙了一下,他沒有往前,反倒往後退了一步,“蕭翼,你瘋了嗎?你一個大男人,沒事哭什麼?”
蕭翼不說話,隻是抬手捂住了臉,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連他還沒來得及痊愈的傷口也再次被掙開,殷紅的血一點點浸透了紗布。
“彆哭了。”
蕭縱低喝一聲,他看不得蕭翼這幅樣子,明明什麼都沒說,卻又仿佛什麼都說了。
壓抑的痛哭聲還在持續,蕭縱拳頭哢哢作響,“我讓你閉嘴,彆哭了!”
他又嗬斥了一聲,蕭翼仍舊沒有開口,卻有一道抽泣聲加了進來,蕭縱緩緩轉身,就見蕭茵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就站在門口,她沒有哭嚎,隻是無聲地掉著眼淚。
她終於也意識到,蘇姚不會回來了。
那天,她把蘇姚攔在了琴房門外,往後,她就再也不會靠近她一步。
“你怎麼也哭了,”
蕭縱啞聲開口,“蘇姚,又沒事,你們哭什麼……”
他張了張嘴,很想再嗬斥一聲,嗓子卻仿佛被堵住了,他試了許久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