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還是原本的樣子,以至於打開的瞬間,蕭縱腦海裡浮現的還是兩人同塌而眠的場景。
隻是很快,那畫麵就如同腐朽的枯木一般,被風一吹,就散成了煙塵。
他在門口停了好一會兒才抬腳進去,慢慢坐在了床上,抬手開了床頭的台燈。
然而那隻燈忽閃了兩下,就滅了。
房間內再次恢複了黑暗。
窗外路燈的光照進來,卻在蕭縱麵前投下了一片更濃重的陰影,他維持著原本的姿勢,靜靜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樓下的鐘表敲了十二下,他才靠在床頭合上了眼睛。
這一覺卻睡得並不安穩,夢裡都是大雨,劈頭蓋臉澆下來,衝得人站都站不穩,卻有一道影子靠牆坐著,動都不動一下。
他猛地坐了起來,呼吸急促,胸口脹痛。
手卻本能地去摸身邊的槍,等摸到柔軟的枕頭時,他才想起來,戰爭暫時告一段落,他已經回到海城了。
他現在,在蘇姚的房間裡。
本該鬆一口氣的,可身體放鬆的瞬間,胸口卻湧起尖銳的痛楚,仿佛一年前埋下的種子,此刻才破土而出,在他胸腔裡吞噬血肉,肆意生長。
指尖顫了一下,他控製不住地摸向身側。
空空蕩蕩,冷冷清清。
明明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可喘息聲還是淩亂又急促起來,他極力克製,試圖壓製,可最後還是垂下了頭,抬手用力捂住了臉。
窗外的燈光還在,將他獨坐的身影慢慢拉長。
樓下的鐘聲也再一次敲響,淩晨三點。
他呼吸慢慢平複下來,這個時間,剛好出去一趟。
大概是穿衣服的動作太粗魯,胳膊上的傷口又滲出了血,不多時就滲透紗布,在襯衫上暈染開來。
他沒有理會,大步出了門。
他的車被陳施寧開走了,隻好隨便選了一輛,開著就往外走。
他始終不知道蘇姚的腿是怎麼回事,但在見識到她發作的樣子之後,他就將血液樣本給了唐黎,或許一年過去,她那邊有了什麼結果。
這個時間夜深人靜,正好去走一趟。
隻是開著開著,他心頭就是一跳,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
他沒有片刻遲疑,甚至連刹車他都沒來得及踩,就打開車門撲了出去,下一瞬,刺耳的爆炸聲響起。
強大的氣流將蕭縱掀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腦袋轟隆直響,口中也全是血腥味,他卻顧不上理會,他怕有人補槍,掙紮著躲在了牆角,隨手扯過路牌遮擋。
傷處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蕭縱很清楚,這無異於給人指路,他立刻掏出了槍,借著牆體的遮掩,觀察狙擊手可能在的位置。
一梭子彈很快就射了過來,卻被路牌擋住,蕭縱側了下頭,鮮血順著臉頰淌下,眼前一片血紅,他幾乎無法看清眼前的情形,他索性沒有開槍,靠在牆上裝死。
但對方還是又射了一槍過來,隻是再次被路牌擋住。
好在,爆炸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注意,巡邏的警員很快就被引了過來,那種被窺伺的危機感瞬間散了。
蕭縱這才鬆了口氣,身上的力氣頓時卸了,槍都摔了下去。
可惜車體燃燒的動靜太大,並沒有人注意遠處的動靜。
“怎麼回事?”
熟悉的聲音傳過來,金錦也聽見了爆炸聲,帶著人趕了過來,警員正要解釋一句,卻被金錦一把推開,她大步上前,盯著還沒完全燒毀的車牌確認似的看了一眼,隨即臉色一白。
“這是帥府的車!”
好巧不巧的,剛才出府的人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