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北麓,像是被上古魔神狠狠攪動了天地秩序,暴風雪裹挾著冰寒之氣,毫無預兆地席卷而來。刹那間,天地混沌,狂風呼嘯,仿若千軍萬馬奔騰而過,暴雪如漫天箭矢,肆意飛舞。就在這惡劣至極的環境中,鄂博派出的斥候隊,那悠長而急切的狼嚎,艱難地穿透層層風雪,傳至軍中。此時,趙括端坐在中軍大帳,手中緊握著雙籍紋虎符,不經意間,虎符與輿圖銅鎮相碰,發出一聲清脆卻在狂風中顯得微弱的聲響。
帳外,五萬胡漢混編軍的狼頭旗與玄鳥旗,在狂風中激烈糾纏,好似在爭奪著這片天空的主宰權。旗麵上早已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晶,在慘淡的冷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將休屠王子裹著豹皮的護腕映得如同碎鑽般閃爍。這是趙軍一次大膽的嘗試,首次將匈奴降軍斥候隊編入前鋒。這些斥候,每人左臂都纏著漢地織工連夜趕製的玄鳥紋臂章,臂章在風雪中獵獵作響,宛如一麵麵獨特的戰旗。
“風雪封了居延道,”休屠王子匆匆踏入帳內,匈奴語裡夾雜著些許生硬卻有力的趙地官話。他手持狼毫筆,快步走到羊皮地圖前,筆尖在圖上迅速移動,精準地標出三處冰裂的位置,“但我們的戰馬自幼在草原馳騁,它們認得雪下隱匿的淺灘。”說罷,他拿起算籌,重重地敲在代表匈奴單於庭的沙堆上,算籌末端刻著獨特的雙籍紋,“三天前,我們捕獲一名匈奴信使,仔細查看,他靴底沾著陰山南麓的火油味。”這話一出,帳內眾人神色一凜,緊張與期待交織在眼神中。
趙括聞言,目光深邃而堅定,手指緩緩劃過輿圖上的陰山大峽穀。在那裡,等高線旁被休屠斥候用匈奴文醒目地標注著“冰麵可承萬騎”。他解下改良後的玄鳥紋鐵胄,胄頂的狼頭纓飾在呼嘯的風雪中肆意翻飛。這件鐵胄融合了匈奴皮甲的輕便與趙軍鐵製護頸的堅固,此刻已凝結著密密麻麻的細小冰粒。“告訴各部,”趙括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斷雲劍鞘重重地磕在裝滿火油陶罐的木箱上,發出沉悶聲響,“戰馬馱運的麥種,優先供給傷病員。騎兵輪流牽馬步行,弩手的三石弩改由胡族力士背負。”命令下達後,帳內將領紛紛領命,迅速出帳傳達指令。
中軍帳內,屍佼正全神貫注地擺弄算籌。他眉頭緊鎖,目光緊盯著沙盤,手中算籌快速移動,很快排出一個精妙的雁翎陣:中央是五千名訓練有素的漢地弩手,手持強弩,眼神堅毅;兩側是樓煩與林胡的輕騎兵,胯下戰馬不時刨著蹄子,發出陣陣嘶鳴,仿佛迫不及待要奔赴戰場;最前方,斥候隊的旗幟尤為醒目,狼頭紋與玄鳥紋各占半麵,在風中獵獵作響。“希臘火的配方,”屍佼伸出手指,指著火油陶罐上那晦澀難懂的波斯文刻痕,緩緩說道,“是去年在河套截獲的波斯商隊密卷,當時隻覺新奇,沒想到在這冰天雪地的陰山,竟能派上大用場。”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那些陶罐,眼中滿是好奇與期待。
暴風雪愈發猛烈,似要將整個世界吞噬。休屠部的老巫祝身披厚重的毛皮長袍,在中軍帳外迎著狂風艱難地點燃狼首鼎。鼎內的火焰在狂風中搖曳不定,卻頑強地燃燒著。趙括站在帳內,透過帳簾的縫隙,望著那跳動的火光,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三年前。那時,狼山會盟的場景曆曆在目,休屠單於鄭重地在盟約上刻下的月牙紋仿佛就在眼前。“把斷雲劍交給休屠王子,”他轉身,對身旁的墨玄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信任與囑托,“讓他帶領斥候隊沿冰麵悄悄接近單於庭,切記,隻燒氈帳,絕不能損毀草場。”墨玄領命而去,很快,休屠王子手持斷雲劍,帶領著斥候隊,在風雪中悄然出發。
當趙軍前鋒曆經艱難,終於抵達陰山大峽穀時,漫天的風雪竟奇跡般地開始減弱。休屠王子率領的斥候隊早已提前行動,他們在冰麵上小心翼翼地鋪設乾草,每一根乾草都承載著勝利的希望。月光灑在冰麵上,映照出他們左臂上的玄鳥紋臂章,遠遠望去,宛如一條閃爍著微光的銀線。趙括站在高處,舉起用波斯鏡片改良的望遠鏡,鏡筒上刻著雙籍紋。透過鏡片,他清楚地看到匈奴單於庭的氈帳群正嫋嫋冒著炊煙,匈奴人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臨近,更沒有注意到冰麵下早已被悄悄浸透的火油痕跡。
“弩手準備,”趙括的聲音低沉卻充滿力量,斷雲劍突然出鞘,劍刃在風雪中閃爍著幽藍的光芒,仿若來自地獄的寒光,“聽狼嚎為號。”他的話音剛落,休屠斥候那尖銳而急切的九聲狼嚎瞬間穿透風雪,如同九支利箭直插雲霄。與此同時,五千張三石弩整齊地抬起,弓弦緊繃,蓄勢待發。隨著一聲令下,弩箭帶著火油囊如流星般劃過夜空,拖著長長的尾巴,精準地射向匈奴單於庭的氈帳群。
最先起火的氈帳瞬間傳來匈奴人的驚呼聲,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他們驚恐地發現,腳下的冰麵不知何時已被火油浸透,火勢迅速蔓延,燃燒的氈帳支架在高溫下轟然倒塌,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熊熊大火將原本昏暗的夜空照亮,連那漫天的暴風雪都被映成了恐怖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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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屠王子見狀,立刻率領輕騎兵從兩翼迅猛突入。騎兵們手中的馬刀揮舞著,馬刀上的玄鳥紋鐵護手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趙括在遠處看得真切,休屠王子在砍斷匈奴帥旗時,故意留下了半截狼頭旗杆。這一細微的舉動,是昨夜他與休屠王子商定的“胡族不毀匈奴根本”的默契,彰顯了胡族的胸懷與智慧。中央的弩手們也開始穩步推進,他們一邊前進,一邊用匈奴語高喊著“降者免死”,這是隨軍翻譯們連夜教給他們的戰場喊話,此刻在戰場上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不少匈奴士兵在聽到喊話後,紛紛放下武器投降。
暴風雪在黎明前終於停歇,整個世界仿佛從一場噩夢中蘇醒。單於庭的廢墟上,一片狼藉。胡族騎兵與漢地弩手們正忙碌地分揀著戰利品。趙括踩著尚未融化的冰麵,穩步走來。他看見休屠王子正滿臉興奮地將繳獲的匈奴金冠遞給漢地工匠,口中說道:“把冠頂的狼頭改嵌玄鳥徽,這可是戰後論功行賞的特殊禮遇。”“相邦,”鄂博快步上前,指著遠處雪地上那一道道深深的拖痕,向趙括報告,“匈奴左賢王部向西北退了八十裡,他們的傷兵,用我們的雙籍文牒換麥種。”趙括微微點頭,眼中透露出思索的神情。
中軍帳內,屍佼正俯身在輿圖上,認真地標注著新的屯墾點。趙括走進帳內,將斷雲劍橫放在火塘前。劍身上的冰棱在火塘的溫暖下漸漸融化,水滴順著劍身滑落,在羊皮地圖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恰好漫過代表“胡漢聯保區”的紅圈。這時,休屠王子推門而入,他的豹皮大氅上還落著未燒儘的氈帳殘片,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卻又難掩興奮:“單於庭的火油,比我們的牛羊油脂燒得更旺。”“那是波斯人用石漆熬製的,”趙括拿起算籌,在火塘灰上緩緩畫著雙籍紋,耐心地解釋道,“今後我們的烽燧,也要備上這種火油。”說著,他忽然抬頭,目光落在休屠王子胸前那已被血漬浸透,卻依然牢牢係在左臂的玄鳥紋臂章上,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讓各部清點戰馬,受傷的胡族騎兵,優先換乘漢地屯墾民的耕馬。”
暮色漸漸籠罩了陰山大營,整個營地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胡族巫祝那低沉而悠揚的鎮魂歌與漢地軍醫急切的包紮號令相互交織,形成了一種獨特而又和諧的氛圍。趙括獨自站在臨時搭建的望樓上,極目遠眺。他看見無數火星在雪原上跳躍閃爍,那是胡漢士兵們在焚燒破損的兵器,準備回爐重鑄雙籍紋甲胄。斷雲劍的劍穗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穗尾的狼頭與玄鳥紋,在餘火的映照下,此刻竟仿佛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歸程中,隊伍浩浩蕩蕩地經過狼山。休屠王子騎在馬上,忽然指著山腰處的盟約刻石,興奮地喊道:“相邦,您看!”趙括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曆經風雪洗禮的石壁上,匈奴文的“聯保”與漢隸的“共守”在陽光的照耀下,竟被映得發亮,仿佛這場驚心動魄的暴風雪從未存在過。趙括伸手摸了摸劍柄上殘留的冰棱,思緒回到了出征前在幼主靈前立下的誓言。他心中感慨萬千,原來真正的胡服騎射,並非僅僅是簡單的服飾變換,而是讓胡族的戰馬與漢地的弩機,在這殘酷的暴風雪中,緊緊地凝成一塊燒紅的鐵,鑄就堅不可摧的力量。
是夜,當眾人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與疲憊中時,河套方向快馬加鞭傳來加急戰報:秦人趁趙軍北擊匈奴,後方兵力空虛之際,突襲九原郡。趙括接過戰報,看著上麵那醒目的玄魚紋標記,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中帶著幾分從容與自信。他沒有絲毫猶豫,將戰報投入火塘,熊熊火焰瞬間將戰報吞噬。此時,陰山大捷的火油味在空氣中尚未散儘,趙括緩緩抽出斷雲劍,劍刃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他的目光堅定地指向南方。在那裡,馳道上胡漢混編的援軍正在緊急集結,戰馬鐵蹄敲擊地麵的聲音與耕牛木車滾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在風雪初霽的夜空下,譜寫成一首激昂的新戰歌。
趙括輕輕撫摸著劍鞘上的胡族嵌寶,在火光的映照下,他忽然發現經過大火灼燒的寶石,竟奇妙地呈現出狼頭與玄鳥交疊的紋路。這場在風雪中取得的勝利,早已遠遠超越了簡單的戰場勝負。當匈奴降軍的斥候隊用狼嚎為漢地弩手指引方向,當胡族騎兵為漢地傷兵讓出戰馬,趙國的邊疆,便如同那被火油點燃的冰麵,在劇痛與磨難中,熔鑄出前所未有的堅韌與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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