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齕蹲在那匹瘦骨嶙峋的戰馬旁,手中匕首在肋骨間艱難地劃動。這馬曾在戰場上威風凜凜,嘶鳴似雷,如今卻虛弱得連眼皮都抬不起。刀刃與骨頭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響,仿若在切割腐朽的木頭。王齕額頭青筋暴起,汗水混著塵土,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乾裂的土地上。“將軍,再不給馬加料,明日連拉車的牲口都沒了。”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絕望,將剛割下、帶著血絲的馬肉塞進嘴裡。腮幫子費力地鼓動,喉結艱難滾動,血腥味瞬間在齒間彌漫,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卻強忍著惡心咽了下去。周圍士卒眼神空洞,默默看著這一幕,心裡清楚,如今這戰馬的肉,已是難得的“佳肴”。
營帳內,白起坐在案幾前,目光死死盯著麵前那隻破舊陶碗。碗裡的野菜粥稀得能照見人影,寥寥幾根野菜在清湯中漂浮,恰似秦軍如今搖搖欲墜的局勢。自將馬料減半後,士卒口糧也一減再減,這野菜粥便是當下主食。白起用木勺緩緩攪動粥底,隨著勺子轉動,帶出半截帶著泥土的草根。他的手猛地停住,眼神閃過一絲憤怒與無奈,緊接著,將陶碗重重砸在地上。“嘩啦”一聲,陶碗瞬間碎裂,鋒利陶片四濺,其中一片不偏不倚,劃破了一旁軍卒的腳踝。那軍卒吃痛,身體本能一顫,卻像被釘住一般,動也不敢動,隻是緊咬著牙關,額頭上冒出細密汗珠,眼神滿是恐懼,偷偷瞥了一眼白起,又趕忙低下頭。
“突襲趙軍糧草營地。”白起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帶著砂礫般的粗糲質感。他猛地伸手,抓起案幾上的輿圖,雙手因用力微微顫抖。指甲深深嵌入輿圖,在標有趙軍營地的位置劃出三道醒目的血痕,好似要將心中怒火都發泄在這張輿圖上。“王齕,你帶三千死士,今夜子時出發。走南山那條隱秘小道,記住,隻燒糧草,彆戀戰。”他抬起頭,目光直直看向王齕,眼睛布滿血絲,那是連日來焦慮與疲憊的痕跡。王齕迎著白起的目光,心中一凜,清楚看到將軍眼中的決絕與期望。他重重地點頭,腰間懸掛的青銅令牌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卻微弱的聲響,在寂靜營帳內回蕩。
夜幕如一塊沉重黑布,緩緩籠罩長平大地。秦軍夜襲部隊仿若一群鬼魅般的黑影,在山間悄無聲息地移動。士卒們嘴裡叼著草莖,防止發出聲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腳上裹著破舊布片,試圖儘量減少腳步聲,可在這寂靜夜裡,偶爾仍會傳來輕微的“簌簌”聲。王齕走在隊伍最前方,手中緊緊握著長劍,劍柄因手心不斷冒出的汗水而變得濕滑。他心跳急促,每靠近趙軍糧草營地一步,神經就緊繃一分。當逐漸接近營地時,四周一片死寂,安靜得讓人毛骨悚然,隻有偶爾從遠處傳來的更鼓聲,在夜空中幽幽回蕩,仿佛是死亡的倒計時。
“不對勁。”一名眼尖的斥候快步上前,伸手拉住王齕的衣角,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緊張。“往常這時,營地裡總會有巡夜的火把,今日卻……”話未說完,隻聽“嗖”的一聲,一支弩箭如閃電般破空而來,瞬間穿透他的咽喉。斥候瞪大了眼睛,雙手下意識捂住喉嚨,想要呼救,卻隻能發出“咯咯”的聲音,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湧出。王齕瞳孔瞬間驟縮,心臟猛地一緊,大聲喊道:“有埋伏!撤——”然而,一切都已來不及。
刹那間,營地周圍的草叢中,無數弩箭如傾盆大雨般射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噗噗噗”的聲音不絕於耳,那是弩箭穿透人體的聲音。秦軍士卒們驚慌失措,匆忙舉起盾牌抵擋,可弩箭從四麵八方射來,根本防不勝防。慘叫聲瞬間響起,在夜空中回蕩,宛如一曲淒厲的悲歌。“觸發連環弩了!”一名軍卒驚恐大喊,聲音充滿絕望。隻見營地周圍的木樁上,機關接連啟動,一排接一排的弩箭不斷射出,如同死神無情的鐮刀,收割著秦軍士卒的生命。
秦軍隊伍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士卒們四處逃竄,互相碰撞。有人被弩箭射中,慘叫著倒地,痛苦掙紮;有人被慌亂的同伴絆倒,還沒來得及爬起,就被無數隻腳踩踏而過,瞬間沒了聲息。埋伏在暗處的趙軍紛紛現身,他們手持火把,熊熊火光將秦軍的退路照得通明。喊殺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整個戰場仿若變成了人間煉獄。
王齕揮舞著長劍,在混亂中奮力拚殺,試圖殺出一條血路。他的盔甲上早已插滿箭矢,像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鮮血不斷從傷口流出,染紅了戰袍,在夜色中格外猙獰。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瞥見一名趙軍將領揮舞著長刀,朝自己衝來。王齕眼神一凜,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大喝一聲,猛地衝上前去。兩人的兵器狠狠相撞,火星四濺,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然而,王齕因連日饑餓與疲憊,體力漸漸不支,在與趙軍將領的交鋒中,漸漸落了下風。趙軍將領瞅準時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長刀猛地一揮,朝王齕的腹部刺去。王齕反應迅速,側身一閃,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卻還是被趙軍將領一腳踹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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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趙軍將領舉起長刀,準備給予王齕最後一擊時,一名秦軍士卒從旁邊衝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這致命一刀。“將軍快走!”那士卒大喊著,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濺在了王齕的臉上。王齕看著眼前這名舍身救他的士卒,心中一陣劇痛,咬著牙,雙手撐地,掙紮著爬了起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周圍死傷慘重的兄弟們,心中滿是悲憤與無奈,最終,帶著剩餘的殘兵,轉身朝著南山方向狼狽逃竄。身後,趙軍的喊殺聲漸漸遠去,但戰場上一片狼藉,地上滿是秦軍士卒的屍體和散落的兵器,還有燃燒的糧草車,熊熊火光將夜空染成血紅色。
白起在營帳內焦急地來回踱步,手中緊緊攥著虎符,虎符在他手中被攥得發燙。他眼神充滿焦慮與不安,時不時望向營帳外,期盼著王齕他們能夠凱旋。當終於看到王齕帶著殘兵回來時,心中一沉,眼神瞬間黯淡下來。王齕渾身是血,腳步踉蹌地走進營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末將無能,中了趙括的埋伏。三千兄弟,隻剩下不到五百人……”他聲音哽咽,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下去,淚水混著血水,從臉上滑落。白起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心中的憤怒與悲痛。他緩緩轉身,伸手抓起案幾上的竹簡,開始給秦昭襄王寫信求援,手微微顫抖,每一筆都寫得無比艱難。
然而,命運似乎並不打算眷顧秦軍。不久後,信使匆匆走進營帳,神色慌張,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說道:“稟將軍,國內遭遇災荒,顆粒無收,糧草和援軍……短期內無法抵達。”白起聽到這句話,如遭雷擊,手中的竹簡“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他的身體晃了晃,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趕忙伸手扶住營帳的立柱,才勉強穩住身形。此時,營帳外傳來士卒們痛苦的哀嚎聲,不知是哪個傷兵又在病痛的折磨下撐不住了,那聲音仿佛一把把尖銳的刀,刺在白起的心上。
另一邊,趙括站在高處,俯瞰著秦軍營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充滿自信與得意。“傳令下去,從今日起,每天派不同的小隊,去秦軍營地外擂鼓呐喊,放箭示威。”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斷劍插入腰間,動作乾淨利落。“每隔一個時辰換一批人,讓秦軍連覺都睡不安穩。”墨離站在一旁,認真聽著趙括的命令,手中的竹簡不停地記錄著,筆尖在竹簡上摩挲,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秦軍營地內,士卒們經過一天的疲憊,剛閉上眼睛準備睡一會兒,外麵就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鼓聲。“咚咚咚”的鼓聲如重錘般敲擊著他們的耳膜,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有人咒罵著從睡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卻被巡邏的軍侯一鞭子抽在背上。“都給我起來!準備迎戰!”軍侯大聲嗬斥,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士卒們無奈,隻能拖著疲憊的身體,拿起兵器,衝向營地外。然而,當他們衝出去時,隻看到趙軍的小隊在遠處放了幾箭,便迅速撤離,消失在夜色中。如此反複,日複一日,秦軍士卒們長期處於這種緊張狀態,精神瀕臨崩潰邊緣。
終於,一名士卒實在受不了這種精神上的折磨,心中萌生了投降趙軍的念頭。他偷偷藏起一把匕首,趁著夜色,小心翼翼地溜出營地。他貓著腰,在黑暗中快速奔跑,心中充滿對生的渴望。但剛跑出沒多遠,就被秦軍的暗哨發現了。暗哨大喊一聲,迅速追了上去。很快,這名士卒就被抓住,帶到了白起麵前。白起臉色陰沉,眼神冰冷,親自下令,將這名士卒綁在營門前的木樁上。“通敵者,死!”他聲音低沉冰冷,仿佛來自地獄的審判。說罷,他手中的長劍一揮,寒光閃過,士卒的頭顱滾落,鮮血濺在地上,在月光下格外刺眼。然而,這血腥的一幕並未起到震懾作用,反而讓更多士卒在心中萌生了絕望,他們看著那具屍體,眼神充滿恐懼與迷茫,不知這場戰爭究竟何時才能結束。
隨著時間推移,秦軍的狀況愈發糟糕。士卒們麵黃肌瘦,形容枯槁,走路都搖搖晃晃,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們吹倒。他們手中的兵器,在如今的他們看來,仿佛有千斤重,舉都舉不起來。而那些戰馬,更是瘦得皮包骨頭,肋骨根根分明,連站起來都十分困難,更彆說衝鋒陷陣了。與此同時,趙軍的騷擾依舊未停,每天都有不同的小隊前來挑釁,讓秦軍疲憊不堪,戰鬥力大幅下降。整個秦軍營地內,彌漫著一股絕望的氣息,就像一團濃稠得化不開的濃霧,緊緊籠罩著每一個人,讓人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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