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她爹對沈雲飛的評價很低，低到提起這個人，就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要說這裡邊沒點私人恩怨，她是不信的。
此人是無錫人，早年間因為做生意失敗才來到上海，後來加入青幫，跟她爹一樣是‘通’字輩的。
此人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現在又投靠了倭國人，很難不引起她的興趣。
“剛才的那個人是誰？”孔芊柔拿出十塊法幣遞給小少年，不過令她意外的是小少年並沒有接，反而後退一步滿臉警惕的看著她。
“先生，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小少年撂下這句話，就跟後麵有狗攆他一樣，迅速逃離這裡。
剛才這位先生的確給了他一塊銀元，但是馬爺每次從他這裡買報紙都會給他一塊銀元。
儘管回回都扔在地上，在外人眼裡像是在侮辱他一樣，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馬爺在賞他。
他是眼饞十塊法幣，但他絕不會出賣馬爺的。
儘管外人都說馬爺不是好人，可是馬爺從來沒有害過他，而且還會賞他錢，所以在他心目中馬爺是個好人。
孔芊柔也不惱，她把錢朝口袋裡一裝，隨後轉身離去，看來這個馬常青有點意思。
外人都說馬常青助紂為虐，為沈雲飛乾了許多喪儘天良的事情。但是剛才那小少年的反應，在她看來貌似外麵的傳言不可信。
孩子的確好騙，但是孩子對善與惡卻分得很清楚。他們不會想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在他們心目中，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
……
法租界霞飛路，中統上海站秘密聯絡地點。
滿臉憔悴的李如意在敘述，一旁的中統專員王世宗在紙上寫寫畫畫，一會兒的功夫，一張麵容出現在紙上，正是易容後的孔芊柔。
沒有任何意外，李如意昨晚上又被倭國人帶去審問了，直到快天亮之前，她才被家裡人贖回來。
儘管吃了一點苦頭，但是她很高興，因為丁木死了，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犧牲色相了。
“還有其他補充的嗎？”中統上海站站長劉華問道，這就是一張普通的臉，扔到人群裡都不顯眼，他們還怎麼找人？
昨晚發生的事情，他第一時間就上報了，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軍統的人乾的，結果對方卻誤以為是他們乾的。
既然不是他們乾的，那就是另有其人。他覺得動手的這夥人不可能是地下交通站的人，隻因火力太強，那些人根本弄不到這麼多的武器彈藥。
要是能將這些人拉攏到他們的隊伍裡，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如虎添翼。
這些人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們提供準確的情報，可謂是雙劍合璧，肯定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而且他認為單打獨鬥是不可取的，一次成功，不代表次次成功。要是再由他們提供準確的情報，從中謀劃，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他的想法也得到了上邊的認可，要想找到這些人，隻能先此人這裡下手，畢竟誰也沒有見過其他人。
隻能說孔芊柔當時一頓騷操作下來，讓所有人都誤以為是一夥人，而不是一個人。
“此人的身形有些消瘦，我隻注意到這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李如意說道，同時她微微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一絲心虛。
其實她的確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就是那人在逃跑的時候，走路的樣子有點像‘片山壽行’。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直覺，好像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不管是那個假的‘片山壽行’，還是這個人，對她都有恩，她不能恩將仇報。
所以她依然選擇沒有將這個特點說出來，在她看來，大家的目的都是抗日救國，為什麼非要把人找出來？
他們要是把人找出來，萬一倭國人順著這條線索也找到那個人，他們隻會給那人帶來危險。
可惜她除了服從，根本沒辦法阻止。
“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特殊之處？”劉華不死心的問道，這年頭缺的是胖子，一眼望去十個人中，有九個人都是瘦的，所以這個並不能成為特殊之處。
“對不起站長，是我工作失誤。那人打死丁木之後又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要不是我躲得快，下一秒她的槍口肯定會對準我。要不是倭國人聽到了槍聲，說不定我也……”李如意的話沒有說完，不過，她的臉上卻適時的露出恐懼之色。
她才二十出頭而已，第一次近距離麵對死亡，她會害怕也很正常，畢竟她之前隻是一個普通人。
她的話也不是完全的撒謊，那人的確看她了，但是她覺得對方不會把槍口對準她。
這倒不是她荒唐的想法，而是她在對方眼中並沒有看到殺意。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的付出重慶那邊和人民都看在眼裡，所有人都會記得你為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劉華滿眼讚賞的看著李如意誇讚道。
其實他對李如意非常滿意，儘管對方是半路出家的特工，但是她做的非常優秀。不管把什麼任務交給她，哪怕她因此會付出名節，她從未拒絕過，也從未抱怨過。
“這些都是我該做的！”李如意語氣動容的說道，她父親是個愛國人士，從小耳濡目染，她的這顆心始終在這片土地上。
哪怕她身上有一半是倭國人的血，但是誰都沒辦法動搖她這顆愛國心。
她知道走上這條路，也就意味著她已經不再是她自己了。但是看著這破碎的山河，她沒辦法無動於衷。
“站長，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找她，要是倭國人發現了，肯定會給她帶來危險的。”李如意勸道。
“我知道，隻要我們小心謹慎行事就行。再說了，就算我們不找，倭國人也會拿著她的畫像找人。我們要做的就是先一步找到這些人，這些都是有能力的人，要是死在倭國人手裡，是國家的損失啊！”劉華說道，這些他都知道，但他更珍惜人才。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哪怕有畫像也找不到當事人，因為孔芊柔當時用的是易過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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