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如猛地抬起頭,捂著臉的手微微鬆開,露出一雙噙滿淚水,卻又帶著難以置信的眸子。
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從他身上,她沒有感受到厭惡,沒有感受到驚嚇,隻有平靜,以及一種久違的、被當成一個“人”來尊重的平等。
一股微弱的暖意,在她早已冰封的心底悄然化開。
“小子!你他媽給老子等著!”趙少回過神來,見葉遠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氣急敗壞地撂下狠話。
回到那間潮濕低矮的隔斷間,葉遠關上門,外麵的喧囂似乎被一層厚重的棉絮堵住,悶悶地遠去了。
他盤膝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閉目凝神。
唐宛如臉上那股子陰寒濕膩的氣息,又清晰地浮現在感知裡,帶著一種跗骨之蛆般的粘稠感,絲絲縷縷地往人的生機裡鑽。
這玩意兒,絕不是普通的毒。
倒像是幾種陰毒玩意兒混在一起,專門衝著毀人容貌、斷人生機去的,歹毒得很。毒氣已經鑽進肉裡,甚至跟氣血都攪和到一塊兒了,想拔出來,難。
師傅教過的醫理,還有腦子裡那些時不時冒出來的、零碎的畫麵和知識,飛快地轉動、拚湊。
“蝕骨腐肌散……”
他嘴裡輕輕吐出這幾個字,這毒的名字陰森森的,解法也麻煩得要命。
主藥得是“七星海棠”的花蕊,還得配上“冰蠶涎”“赤陽草”好幾樣同樣不好找的藥材,用特彆的法子配藥,才有機會把毒性化解,把傷給補回來。
摸出師傅塞給他的那部老掉牙的手機,屏幕都劃了好幾道了,勉強還能上個網。
搜了搜“七星海棠”,結果少得可憐。偶爾提到,不是在什麼天價拍賣會上,就是在哪個大佬的私人收藏裡露了一小臉,普通人想都彆想。
至於冰蠶涎、赤陽草,更是連個影兒都搜不到。
葉遠放下手機,臉上倒也沒多少失望。師傅以前說過,天底下的東西都是相生相克的,好多寶貝藥材,市麵上找不到,可放到山川野地裡,自有它們的地盤和活路。
第二天一早,葉遠把身上剩下的那點錢揣好,去了魔都郊區一個挺大的中藥材批發市場。
剛一進去,好家夥,那味兒衝的!
乾草根、怪花瓣、還有各種說不清的土腥氣、藥材味兒,全混在一塊兒,像一堵牆似的往人臉上撲。市場裡人擠人,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吵得人腦仁疼。
葉遠穿在人堆裡,腳步沒停,但心裡那股氣兒卻像雷達似的掃著周圍的攤位。
大部分攤上的藥材,在他“聞”來,不是年份不夠,就是炮製得糙,藥性跑了大半,看著熱鬨,其實都是樣子貨。
他走走停停,最後在一個擠在角落、毫不起眼的攤子前站住了腳。
攤主是個瘦老頭,蔫了吧唧地靠在椅子上打盹。攤上亂七八糟堆著些賣相不怎麼樣的乾草根。
葉遠的注意力卻落在一小捆顏色發暗、細了吧唧、看著快成柴火的根莖上。
這玩意兒看著乾癟,可葉遠能清楚地“聞”到,它裡頭藏著一丁點兒微弱但純淨的陽火氣,正是他要找的“赤陽草”!
雖然年份差遠了,但有總比沒有強,回頭小心把藥性催出來,說不定能頂一部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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