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雨家的上房有三間。東邊那間用隔牆隔開,是臥室;中間當作客廳,擺放著板櫃、方桌和竹椅;西邊的是廚房,靠牆處有一個又大又方正的火塘。
宋陽和王嶽跟著一家人走進屋內,宋陽瞧見客廳裡堆著一堆劈好的篾條。
這些篾條劈得很粗糙,寬窄也不均勻,一看就知道是新手的“傑作”。
旁邊放著小凳子、一堆篾簧和篾刀,顯得雜亂無章。
兩人被招呼到西間火塘邊,隻見火塘上的三角鍋圈上架著鐵鍋,鍋裡放著用原木掏空、篾條箍著的蒸籠,鍋裡的水還沒燒開。
一旁桌子上有和好的紅薯麵,砧板上放著揉好的麵團,顯然是準備蒸紅薯麵窩窩頭。
宋陽環顧四周,從布包裡拿出背了一路的果子狸,說道:“今天剛出門,沒打到什麼好東西,這三隻斑鳩和果子狸的肉,就用來做菜吧!”說著,他輕輕碰了碰王嶽。
王嶽立刻心領神會,連忙從身上掏出十幾塊錢,猶豫片刻後,拿出兩張一元的,想了想又覺得少,便又添了一塊,遞給林曉雨的父親:“叔,這是我們今晚借宿的錢,您彆嫌少,一定要收下。”
林曉雨的父親名叫林大海,是個地地道道的山裡人,上輩子王嶽結婚時,宋陽來喝過喜酒,和他打過照麵,知道他為人豪爽,出手大方。
至於林曉雨的母親,宋陽認得人,卻不知道名字。不過,看林曉雨的為人,也能猜到她母親肯定也差不了。
都說娶妻先看丈母娘,反過來也能從女兒身上看出母親的影子,至少不會差到哪兒去。
林曉雨的弟弟叫林曉峰,宋陽和他接觸不多,隻知道他十八歲後去外麵當了幾年兵。
林大海把兩人的手推了回去,說道:“你們兩個娃太客氣了,不過是住一晚,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們打獵想打到獵物也不容易,錢和東西都收起來。家裡彆的不敢說,粗茶淡飯還是管夠的。”
“那怎麼好意思,哪能白吃白住呢?這些東西您要是不收下,我們住著也不安心。再說了,打獵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宋陽把東西放在桌子上。
林大海看著桌上的斑鳩和果子狸,心裡也有些心動,笑著說:“這小東西在山裡倒是常見,可想逮到還真不容易,難得能吃上一頓野味,那我就不客氣了。錢你收回去,我們一家能跟著吃點果子狸肉,就已經占你們大便宜了。”
王嶽哪肯答應,雙方推讓了幾次,他隻好把錢收了回來。
這時,林曉雨關好院子裡的雞回到屋內。
王嶽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他直勾勾地盯著林曉雨,看得林曉雨臉頰一紅,趕忙低下頭,走到火塘邊往裡麵加了些柴火。
林大海忙著給兩人遞凳子,招呼他們在火塘邊坐下,然後對林曉雨姐弟倆說:“你們把這隻果子狸處理一下,今晚有野味,等會兒煮了做菜。沾這兩個兄弟的光,有好酒好菜,我去村裡找你們黃叔,請他過來一起吃頓,順便教教我編背簍!”
編背簍?這可是宋陽最擅長的,他立刻笑道:“編背簍簡單,我會!”
林大海看著宋陽,見他年紀輕輕,有些不太相信:“真的?”王嶽在一旁插嘴道:“當然是真的,在我們石河子村,他的手藝比那些乾了一輩子篾匠的老師傅都不差。”
“看不出來啊,年紀輕輕就有這本事……要不你給我指點指點,省得以後背簍壞了還得四處找人修。”
“行!”兩人說著就往客廳走去。外麵天色還亮,宋陽抱起篾條往外走,林大海也提著凳子和篾刀跟了上去。
林曉雨姐弟倆拿著刀子到外麵處理獵物,燙斑鳩毛還沒問題,可擺弄果子狸就有些不知所措了,隻能過來向林大海求助:“爸……這果子狸不知道怎麼弄!”林大海撓了撓頭:“那我來吧……果子狸的皮和油都挺值錢,可得小心點!”
這可讓正愁沒機會表現的王嶽找到了機會,他立刻站起來說:“還是我來,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那就你來吧,我不怎麼打獵,吃野味的次數也不多,弄這個我也不太在行!”見王嶽主動接手,林大海也不勉強,很爽快地把這事交給了他,然後轉身回去繼續向宋陽學習編背簍。
宋陽手腳麻利地示範著如何用竹篾起背簍的底,接著怎麼編織,講解得細致入微,那些篾片在他手中就像有了生命一樣,靈活自如,把林大海看得滿心歡喜。
與此同時,王嶽在林曉雨姐弟倆的幫忙下,熟練地用刀子給果子狸剝皮取油,還和他們有說有笑地聊起天來。
等到肉燉熟,紅薯窩窩頭也蒸好了,天早已黑透。經過這短暫的相處,兩人給林曉雨一家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吃飯的時候,林曉雨一家生怕兩人吃不飽,不停地給他們夾菜。但宋陽明顯感覺到,他們一家人更多時候在打量自己。
所以在邊吃邊聊,被問到兩人情況時,宋陽趕忙表明自己已經在冬天結婚了,這下他們關注的重心終於轉移到了未婚的王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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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王嶽家新房子蓋好了,他父親王大山又是生產隊的保管員,這兩點很加分。
再加上王嶽為人勤快實在,一家人說話時的神色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微妙變化著。
吃完飯後,宋陽繼續幫忙編織背篼。這隻是個普通背篼,不是什麼精細的篾器,即便在昏黃的油燈下,進度也很快。到了晚上將近十二點的時候,整個背篼就編好了。
林大海看著這個新背篼,讚不絕口:“手藝真好,這背篼編得又快又好……”
他把背篼挎在背上試了試,“大小正合適,我們村裡的篾匠編這麼一個背篼,少說也得一天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