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暴雨如注,整整肆虐了兩天兩夜,期間雖偶有雨勢稍緩的時候,但始終未曾徹底停歇。
這樣連綿不絕的陰雨天氣,即便是向來喜愛陰濕環境的團團和跳跳,也沒了往日的活潑勁兒,不願踏出倉房半步。
它們最多也就挪到倉房門口,朝著外麵濕漉漉的世界張望幾眼,隨後便一左一右地靠坐在門框旁,靜靜地待上一會兒。
幾條平日裡活蹦亂跳的獵狗,此刻也隻能乖乖蜷縮在狗窩裡,偶爾會趁著雨勢稍小,到屋簷下趴上片刻,享受一下與狗窩不同的空間。
宋陽自打從大村子返回後,便一直守在家中。
除了冒雨去砍些鮮嫩的竹子來投喂熊貓,或是割些草葉給豬、羊以及寒號鳥充當食物,其餘時間,他便在屋內,或是靜靜地翻閱書籍,或是悠然地品著香茗。
田地裡的泥土在雨水的持續浸泡下,已然吸飽了水分,變得軟爛不堪。
即便是遠離河溝的山坡地,隻要一腳踩下去,便能深陷其中。
山石的縫隙間,地脈水如涓涓細流般不斷往外滲出,整個世界仿佛被浸泡在水中,到處都濕漉漉的。
宋陽時常會披上蓑衣,踱步到小橋邊。
他凝望著那條渾濁不堪、波濤洶湧的河流,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水位與兩邊的橋墩仍保持著一段距離,目前看來還算安全。
水流因不斷衝來的石頭和雜物而逐漸淤堵,河道已然出現改道的跡象。
洶湧的河水擦著竹林邊緣無情地向下切割,帶走了大量的泥土,不少竹子更是被連根拔起,卷入水中,順流衝走。
在宋陽上輩子的記憶裡,盤龍灣那個麵積可觀的水潭,此時已初現雛形。
他相信,經過後續幾次洪水的衝刷,這裡將會變成記憶中熟悉的模樣。
屆時,隻需在幾個關鍵地方稍作修補,這裡便能成為一個絕佳的天然魚塘。
宋建國這段時間,除了夜晚回家休息,其餘大部分時間,要麼在大村子裡忙碌,要麼就在田地裡徘徊。
水田的田埂大多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坍塌,他曾試圖帶領眾人去打樁修繕,可那稀爛的泥巴根本無法起到穩固的作用。
剛堵住這邊,那邊又出現了豁口,田裡的水稻秧苗依舊在不斷倒伏,隨著泥漿一起向外流失。
宋陽也曾勸說過他,讓他彆再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
因為宋陽心裡清楚,如此長時間的陰雨天氣,正處於稻花開放時期的稻穀,最終隻會落得個顆粒乾癟的下場。
到最後,除了剩下的一些稻草能用來喂養牲口,幾乎不會有什麼收成。
但宋建國依舊固執地堅持著,直到有一次,他們領著人過河去乾活時,其中一人不慎被大水衝走,眾人追出去很遠才將人救起。
經曆了這次危險,宋建國才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聽從了宋陽的勸告,決定以保證人員安全為主,不再繼續折騰。
夜幕降臨,疲憊不堪的宋建國回到院子。
他先是就著冷水簡單衝洗了腿腳上的泥漿,隨後回到屋內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
宋陽見狀,趕忙遞上一把椅子,又倒了一杯熱水,接著往壁爐裡添加了一些木柴。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宋陽隨口詢問道。
宋建國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有兩戶人家的土牆倒塌了,屋裡也進了水,看樣子那屋子已經搖搖欲墜,有些傾斜了。
這兩家人都已經安排到之前知青住的房子裡,希望不要再出什麼事。這天就跟漏了似的,下個沒完沒了。
今年的莊稼,恐怕是沒指望了。等雨停了,得趕緊安排人手把倒掉的莊稼扶起來,趁著時間還來得及,趕緊補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