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魂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她還是在思考過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星空會對我們出手，證明他的立場並不友善。但他沒有當場滅殺我們，也足以說明，他對我們即使不友善，也沒到完全對立的地步，還是有緩和餘地的。”
她清晰的知道，以當時的實力差距，星空如果想對他們下殺手，絕對易如反掌。
說完這段理性分析後，她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星空是很強，但以我們的底蘊，也無需懼怕他。您現在就考慮避戰，是不是太早了些？”
不談他們遠超人類任何一方勢力的高端戰力，就衝他們掌握的大量遺跡建造者留下的知識，走了和人類不儘相同的科技路線，就讓她有說出這番話的底氣。
更何況，萬靈原本就沒有兵民之分，需要的時候，每個超凡生物，無論個體實力強弱，都可以化身為戰士。
如果勢力間一對一的單挑，哪怕他們早已沒了神庭時的強勢，也強於任何單一的人類勢力，包括九州國和秋荼國。
麵對煉魂這略有些僭越的質疑，聖王的心情卻稍稍愉悅了些。這位兒時的玩伴，心性一向如此，從未改變，遠比那些老家夥們乾淨純粹的多。
她沒說什麼，隻是帶著淺淡的笑意，將星空前幾天，在秋荼國的一係列作為，展示給了煉魂。
煉魂看完直播回放後，聖王輕聲道：“你現在還覺得我們無需避戰嗎？”
煉魂的神色依舊平靜，隻是眼底的驚駭無法掩藏。她毫無征兆的單膝跪地肅聲道：“屬下妄議了。”
沒看視頻前，她以為，星空的實力相當於他們萬靈的王級強者，可現在，她卻意識到，星空的實力已不能用現有的等級衡量。硬要類比的話，她隻能說，這是個超越當前世界版本的犯規存在。
聖王這次沒有再寬慰她，素手把玩著銀叉，輕聲揭過了關於星空的話題：“這次是我們擺了神創會一道，但到現在，他們也沒什麼大的動作，他們可沒有忍氣吞聲的習慣。
大先知不知在考量些什麼。他究竟都預測到了什麼，誰也無從判斷。我甚至懷疑，大先知是不是主動被我們利用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的動作都要加快一些了。他隻要不想毀滅世界，他布的局，和我們的計劃就不存在本質上的衝突。”
“屬下領命。”
見單膝跪地的煉魂，神色間帶著一絲猶豫。早已洞悉一切的聖王輕聲道：“是魘王和你說了什麼嗎？有疑問就說出來。”
煉魂深吸了一口氣，坦然道：“曾祖母確實對您的決斷抱有疑慮，但那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我隻是有些想不通，您費心費力地激活人類身上的神裔血脈，還讓大家做好接納他們的準備，這樣的方式真的能瓦解人類嗎？畢竟他們曾經是屬於人類的一員，他們也並非自願加入我們。
三千餘年的世仇，真的能被消彌嗎？”
聽著煉魂的疑問，聖王知道，這是萬靈許多高層心中共同的疑問。
她眸光微微黯淡了一瞬間，說出了煉魂從未想過的回答：“瓦解人類嗎？我從未想過能夠瓦解人類。三千餘年的世仇，也注定不可能被完全消彌。”
看著煉魂驚訝的眼神，她繼續平靜的說著：“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知道的，過去的我也曾幻想過摧毀人類。但兩百年前那位的出現，讓我走出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古時的人類，最開始連像樣的兵器都冶煉不出來，而神庭的先祖們，擁有開山裂地的偉力。就是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我們還是敗了。
如今力王一係，依舊在幻想通過奇襲等先手優勢，以破壞性的方式摧毀人類的力量，重鑄神庭的輝煌。
看似悍勇，其實，不過是沒有勇氣正視祖輩的失敗罷了。
如果兩百年前的我們能動手，或許還有那麼絲成功的可能。可現在……”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百年前，已恢複一些元氣的萬靈，為什麼會在如日中天之際突然退出世界舞台，即使在萬靈內部，真正的知情者也是寥寥無幾。
聖王這樣的見證者，卻知道，那隻是因為一個懲罰，一個他們至今仍不敢心生怨懟的懲罰。
她現在之所以能夠平靜地接受星空的強悍，也是因為，在久遠的過去，她麵對過更加無可匹敵的存在。
看著煉魂又一次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繼續講述著自己的理念：“虛無縹緲的仇恨固然很難消彌，但我們可以消除承載仇恨的土壤，模糊仇恨的界限。
這或許在短時間內很難做到，但我們可以現在開始行動。如果十年百年不行，那就將目光投向更遙遠的未來。
你能想象到千年萬年後，我們與人類，從文化習俗到基因層麵，在一代代的交融中再也不分彼此的那一天嗎？到時候，究竟算是誰瓦解了誰呢？”
聖王的理想可以說是世界大同，是刀劍入庫馬放南山。但她忽略了，或者說不在乎，要達成這個理想，有多少生靈要為此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隻因為她是強者！
這理由很殘酷，可對這個世界而言已然足夠。
說到最後一句，聖王嘴角明顯輕輕揚起。目光好似穿透了時間的阻隔，看到了那個存在於她理想中的世界：“現在還有疑問嗎？”
煉魂起身，眼中閃動著狂熱與鋒芒：“沒有了，我會立刻安排，神庭的榮光必將重現。”
聖王輕輕歎息：“小魂，你真的還信仰神庭的榮光嗎。”
明明聖王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煉魂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話語中的那絲疲憊。她知道，這絲疲憊在聖王心中存在了許久許久，甚至比其成為聖王的時間還要久。
煉魂笑了，暫時放下尊卑之彆的她，沒有絲毫猶豫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榮光。”
哢哢，安昊寧津津有味的嗑著瓜子，斜靠在公寓的沙發上，又看完了一段來自萬靈的錄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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