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續了許久。
梁嶼川差點都要懷疑,郭女士是不是掛斷了電話。
他又確定了幾遍,通話的計時器還在繼續走動,但郭女士一直沒有說話。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小姨發個信息,讓她今晚去守著郭女士。
正當他打開微信之時,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回音。
“你彆告訴我,你喜歡上了外國女孩,要留在沙國。”郭薔的聲音冰冷徹骨。
梁嶼川則平靜回答:“沒有,是中國女孩,隻是現在暫時在沙國留學。”
郭薔輕舒一口氣:“那她以後會回國嗎?”
梁嶼川思忖片刻,“還不確定,我們目前還隻是同事關係,還沒有討論過關於未來的計劃。”
“同事?”郭薔敏銳捕捉到這一重點信息。
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火氣又瞬間被點燃。
“梁嶼川,你彆告訴我,你又找了個乾橋梁的?”
梁嶼川似是沒感受到她的怒氣,仍然平靜地解釋:“嚴格來說算不上,學土木的,不過也差不多。”
電話那頭的女人頓時從床上直起了身子,用力將身邊的枕頭扔了出去。
軟綿綿的枕頭砸中牆上的畫框,在夜晚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緊接著,是郭薔逐漸失控的音調。
“梁嶼川!我是不是和你說過,讓你不許再乾這一行了!你現在不僅自己要乾,你找個對象也是乾這一行的,你是不是想活活把你媽氣死?
你這破工作,去一個公司一待就是兩三年。哪怕是你在北京,你又有幾天不出差?
梁嶼川,你有沒有想過,我老了以後應該怎麼過啊?等到我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應該怎麼過啊?
你已經沒有爸了,難道你想讓你媽也立馬下去找他嗎?他身上的教訓,還不夠慘痛嗎?
你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去修那個破橋啊!”
梁嶼川就這樣舉著手機,一字一句聽著來自母親的哭嚎與怒罵。
他從不反駁,自從他選擇了這一行開始,就再沒有反駁過。
他知道,他和爸的選擇,對媽媽來說,從來都是殘忍的。
所以他心甘情願地接受來自媽媽的一切情緒。
電話那頭的人罵了許久,有的是梁嶼川聽過無數次的說辭,也有新的,關於他喜歡的這個人的說辭。
自他研究生畢業回國以後,郭女士一直催促著他找對象、成家。
在她的期望中,如果自己結婚了,就會將更多的心思放在家庭之中,也許慢慢地就會放棄這個很難與家庭兼顧的職業。
所以,對於郭薔而言,最滿意的兒媳婦的職業,是諸如老師公務員一類的。
退而求其次,哪怕不是這些工作,隻要是能穩定地呆在北京,讓梁嶼川的心中有了這麼一道牽掛,便是極好的。
但很明顯,白箏不符合這樣的需求。
梁嶼川也從未對另一半的職業有過偏好。
喜歡上一個人,接受並喜歡她的全部,這就是他的擇偶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