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還是算了,咱們先回去,等明後天再來吧。”
她糾結。
寫下名字時,她是沒有停頓,也很感動,但沈肅清就像一根刺,紮在她的肉裡,撥也是疼,不撥也是疼。
折蒼立馬道:“對嘛對嘛,人生三大喜,今天是小登科,就算不能正式宴賓,但這洞房花燭,還是名正言順的,回去回去,快回去。”
折蒼像揮蒼蠅一樣,吭哧吭哧的笑。
周吾板了臉,眼刀子已犀利成鋒,仿佛在說,這個時候洞房花燭,把他當什麼人了?
趁火打劫嗎?
真正的恩愛,難道不應該是等到風平浪靜,再靈魂升華的喜悅嗎?
於是,折蒼不再堅持了,立馬識時務為俊傑。
“但這既然來都來了,那就聽聽再走吧,反正也來日方長嘛,嗬嗬……不過這事,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明朗,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周吾拉起沈秋的手,將複雜單一化。
“今天確實倉促,也違背了美好,但我知道你今天不弄清楚,恐怕連睡覺都不安穩,那就堅定一些,不要理會旁人。”
“像我,今天著急娶了你,就是遵循本意。”
“那麼你,心裡存在著疑問和悲傷,就不要想太多。”
說到底,沈肅清到底還是沈秋生物學上的父親,因為他,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複雜,那就等搞清楚了再說,也不急。
美好,是值得等待。
沈秋咬住下唇,認同並感激的朝他笑了笑。
從昨天到今天,何止是倉促,簡直就像做夢,而她的情緒也像海浪一樣,不停的在潮起潮湧。
閃電式結婚,是為了避免沈肅清帶來的影響和遺留,但從本質上來說,這樣匆忙,她是不快樂的。
那麼就此止步,真回去同房,又有什麼快樂可言呢?
她真心感謝周吾理解,也慶幸和他成為了一家人。
……
很快,在全密封的審問室外麵,沈秋見到了孟家四口。
折蒼問:“你認識他們嗎?”
沈秋茫然,幾乎是搜腸刮肚的在想,他們是誰?
但孟大爺一開口,她的記憶就像洪水一樣猛然複蘇了。
孟大爺痛哭流涕的說。
“我沒讀過書,我連名字都不會寫,我隻知道他給我們錢,讓我們把東西送到指定的位置,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有罪,都是我一個人的罪,求求你們,放了我老伴和兒子兒媳吧。”
那句我沒讀過書,忽然讓沈秋腦子像被錐子敲擊過。
一段塵封的記憶閃現。
她捂住了嘴。
“他是柳村的大爺,沈肅清和我媽曾經下放過的那個村?”
……
那時她還很小,也是人生中唯一次,和沈肅清在一起,記憶最深的快樂。
大概是剛上一年級,還是學前班,具體記不清了。
隻記得,周琳在那個時候說,這個季節的小河魚不錯,要能網些回來,可以改善夥食。
沈肅清便心血來潮,帶著她和沈楠去了柳村。
正值夏天,人人都穿短袖,而她那個時候,又剛好得到一條表姐穿不了的小花裙。
她很喜歡,沒有嫌棄是舊衣服,還給小花裙取了個名字,叫孔雀裙。
而那條裙子,至今還在老宅的衣櫃裡。)
中午,他們在柳村吃的中飯。
斑駁零星的記憶裡,大爺家還有一隻毛色很亮,並脾氣很好的大黃狗。
她很喜歡它,連飯都不想吃,就一直追著大黃跑。
特彆想揪它尾巴。
但大爺怕黃狗咬,就和她說:“娃娃不要鬨,要好好讀書,我這輩子,就是沒讀過書,連名字都不會寫。”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她當時聽進去了。
後來,她學習成績一直很拔尖。
但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去過柳村,沈肅清也越來越不著家,她有爸爸,也跟沒爸爸一樣。
當然,從那以後,她也沒有再見過大爺。
也忘了這個人。
……
折蒼道:“他就是柳村人,從92年年底,開始幫沈肅清送東西。”
沈秋臉色微微發白,92年她十歲,已經上三年級了。
“是哪些東西?”
折蒼點頭:“是的。”
“那沈肅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