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平靜了下來,瘋馬奔騰的情緒,皆化為零。
她哆嗦道:“那我現在能說什麼?”
沈秋說:“你知道的都能說。”
“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更不敢相信,他做了那些事,既然他是範老邪,他為什麼要害你哥?還有你嫂嫂?”
沈秋抿了抿唇:“是啊,我也想知道。”
可他說是沈楠蠢,是邱芸嵐咎由自取,等以後,讓他自己說給周琳聽吧。
周琳用力擦著眼睛:“我現在該怎麼辦?”
“等。”
“等什麼?”
“一等問話,二等報複。”
言簡意賅,直掐重點。
遠在汙水處理廠的折蒼嘖嘖了數聲,對遠在千裡之外,並關心此事的老周道:“沈秋還是可以的,條理很清晰。”
老周透過監視係統,看著沈秋不苟言笑,身上還有幾分周吾的沉穩和魄力。
心疼道:“終究還是苦了她。”
折蒼低咳,不敢說沈秋和同齡人是不同的,但這個事他和周吾,已經達成了共識,堅決不會對任何人,吐露半個字。
老周歎了口氣:“她母親可疑度有多少?”
折蒼嚴肅:“基本上為零。”
“確定?”
“確定!”
監視不是從發現苗頭才開始的,而是從沈楠被抓,沈秋跳進他們的視野才開始。
若周琳是同謀,那這一年多,她早就露了蛛絲馬跡。
也不會讓他們遲了這麼久,才知道沈肅清是另一個暗樵。
老周放心了:“那你們繼續吧,我就不看了。”
折蒼艾了一聲,關掉老周的權限,另一邊老黃清了清嗓子。
“確定沒有問題,就好好把人保護起來。”
折蒼又艾了一聲,等老黃自己斷了權限,才回頭吩咐屬下,明天去趟永樂園。
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
周琳驚慌失措,沙啞的問沈秋:“我們會有什麼樣的報複?”
沈秋輕描淡寫著:“大概是挫骨揚灰,大卸八塊,又或者虐待致死,但凡是你想不到的,都有可能吧。”
周琳癱軟著,再也不會說話了。
沈秋也沒安撫,喝了口水後,繼續。
“凡表哥就是他殺的。”
她把沈肅清自導自演,儘數說出,唯一沒說的,就是沈肅清說他該死。
她隻陳述已發生過的事實。
周琳瞪著雙眼,全身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到最後,從她嘴裡翻來覆去隻有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
可她不想和周琳去剖析周吾對她剖析過的,因為她能控製自己,不恨、不怨、不念,但無法保證,周琳會像她這樣理智對待。
周琳對沈肅清,是有感情的。
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
夜深了,但等天一亮就是大年三十,外出務工的,大多數已經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並進入了睡夢中。
芸芸眾生,都在等待著一年到頭的節慶。
可這一天,對周琳來說,卻是永生難忘,和徹夜都不能眠。
因為還沒有公開,所以她不知道該和誰去說。
唯一的欣慰,是沈秋沒有走,她去了二樓,回到了她堅持不讓沈肅清動的,屬於沈秋自己的房間。
而沈秋一進二樓,就知道這裡沒被人動過。
她輾轉反側,睜著眼睛到天亮,才疲憊的睡著。
但恍恍惚惚她又做了個夢。
夢到自己回到了過去。
她站在搶救室的門口,看著搶救進行中的燈,一閃一閃。
長大的沈念和邱芸嵐並肩站在一起,他們沒有搭理眼若死灰般的周琳,隻是低一句淺一句的說:“我爺死了,有二十四個月的工資,還有喪葬費吧?”
邱芸嵐說:“是啊,肯定的,加起來十幾萬呢。”
“奶,那這個錢,你可不能做主給姑姑,姑姑是店長,不會差這點錢,但我還沒結婚,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可多得去了。”
周琳抬頭:“你姑不會和你爭。”
沈念說:“不爭最好,不然鬨起來了多難看啊。”
視野一晃,沈肅清奄奄一息,邱芸嵐和沈念一左一右,撲倒在病床前,嚎啕大哭的喊爺爺,喊爸。
周琳孤伶伶的坐在病房的窗邊,外麵還有幾聲麻雀的吵雜。
沈肅清如回光返照般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