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的人很慢,說話的人很慢,年輕的孩子在灶邊添著柴,火光印在他臉上,交織成一副最美的畫。
人們坐在手工編織的竹椅裡,三五成群,或說著新聞上的大事,又或說著家長裡短,偶爾傳來幾聲歎息,也在茶霧清香中消失不見。
臉上的笑很溫暖,像夕陽。
美麗又安寧。
街邊的儘頭仿佛傳來小狗的叫,一隻胖胖的橘貓從外頭慵懶地踏了進來。
它尾巴豎得很高很高,尾巴尖尖還彎成了一個問號。
有人看見它,會笑著喊:“小貓兒,你回來啦。”
“去哪兒啦。”
朝它伸出手,它還會用腦袋過去蹭一蹭,瞅著它是張了張嘴的,但卻仿佛發不出聲音。
它不怕人,還嬌憨可愛。
有些像屁屁。
老板尋著聲音望過去:“可算回來了,餓了沒有,快來,給你留了幾條小魚兒。”
橘貓抖了抖了耳朵,快速穿過人群,跟著老板的腳步來到角落。
那裡擺了一個綠色的搪瓷小碗,裡麵裝著四、五條煮熟的小魚。
橘貓嗷嗚嗷嗚的吃,大臉盤子上,全是滿滿的幸福和美好。
沈秋寫下最後一個音符,真心感歎:“這間茶館真好。”
張寶林不懂:“哪好了?”
“人好啊。”
經過城市的喧囂,以及若乾年後人性的冷漠,再回頭來看,這間茶館的平和,就像是遺落在人間的寶藏。
張寶林思索,很認同的點了點頭。
“這兒人的,確實很樸素。”
好像沒什麼勾心鬥角,大家生活得都很幸福。
正說著,周吾穿著迷彩服進來了,身後跟著同款的齊小梅。
他看見老板,朝他點了點頭,仿佛老相識。
老板也笑,朝沈秋這邊看了一眼,暗示他,人在後頭呢。
沈秋站了起來,笑著朝他倆揮手,無聲的喊【我在這,我在這!】
周吾笑得一臉溫柔,提著褲腿在她旁邊坐下。
“等很久了嗎?”
摘帽子時,沈秋聞到她身上的青草香和複雜多樣的鬆木香,再看衣服表層,似乎還罩了些水氣。
“你是剛從山裡出來嗎?”
周吾抬手聞了聞衣袖:“有味兒?”
“沒有,但有水氣。”
他笑,習慣的把手放她頭上,來回揉了好幾下,才心滿意足。
“昨晚睡得好不好?”
她點頭:“急行奔波,時間很緊,幾乎到床上就睡了。”
所以並沒有胡思亂想。
他嗯,心裡是知道的。
“明天回去好好休息,你來跟媽說了嗎?”
“說了,媽還笑話我來著。”她臉微微一紅,急忙將視線轉到齊小梅。
“小梅姐,你還是穿這身衣服好看。”
齊小梅嗬,就像故意的那般,朝她腳下看了眼:“書包都沒拿?”
她傻笑,把寫的歌和曲翻到後麵,露出空白。
“但我帶紙和筆。”
“那就把你想問的題寫出來,你走開。”齊小梅絲毫不客氣,居然還要周吾讓位置。
周吾閉眼又睜眼,仿佛做了好幾秒心理建設,才乾脆的從左邊換到右邊。
沈秋抿著唇笑,她沒有預料到會有這一幕。
但是有,她也很高興。
於是,真的開始認真寫題。
周吾歎了口氣,回頭問張寶林:“他倆呢?”
“陳度去買傘了,高絹去聽牆角。”
周吾揚眉,立馬猜到了其中原由,笑了兩聲:“進展還挺快。”
張寶林嗬嗬,猶豫了好一會,低語道:“頭兒,我也想參加冬日和。”
“下次吧。”周吾沒拒絕。
他們這些人,永遠也改不了,對前進的熱愛。
張寶林立馬高興了起來,也殷勤的拿起水壺,給周吾倒水。
看沈秋認真的默寫,他便往後輕輕一靠,不疾不徐:“這間茶館在小鎮有百來年的曆史,聽說以前是驛站,天南地北的路過這裡,都會進來喝口水,歇歇腳。”
沈秋一心二用:“這很好呀,安靜又平和,放眼望去,都是幸福的模樣。”
周吾眯起眼,神情很放鬆。
“是啊,喝過他這裡的茶嗎?”
“剛才燙,還沒喝。”
“現在喝喝看。”
她一手寫題,一手去端茶杯,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隻感覺清香繞舌,流入腹中,仿佛能洗去一天的疲憊。
“好喝。”
周吾笑,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就跟擼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