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平複了,舅舅看著外麵溜達的周吾,又問“周崇禮”為什麼一直在安城。
沈秋琢磨彆的味,嚇得她趕緊解釋。
“快活林的項目是我投的,現在全權交給周吾堂哥和他兒子打理呢。”
舅舅腦袋又又又懵圈了下。
“什麼?快活林是你投的?”
沈秋尬笑,話說這項目起動了半年,十幾天前堂哥還特意告訴她,說框架都搭好了,最多再等半年,就能投入使用,全麵運行。
“我的天啊,那得投了多少錢啊?”
舅媽恍惚,回過神又想,秋秋是真有出息,雖說是“未亡人”,但以後隻要不缺錢,日子也能好過。
“十幾個億吧,也不全是我的,還有周吾和周家的。”
舅舅蠕了蠕唇,知道這事有些敏感,便暗示舅媽不要再多問。
秋秋自己有主意,那就很好,他們以後啊,就從情感上多關心關心她,彆的,就閉上嘴。
舅媽明白,趕緊轉移話題說起狗剩子。
“上次看到她,還是一個多月前呢,現在也不知道變樣沒。”
“變了,胖了很多,胳膊一圈一圈的,像蓮藕。”
“回頭你有空,抱過來給舅媽瞧瞧。”
人上了年紀,就喜歡小不點,但表哥和表姐都還沒結婚,更彆說有孩子了。
“等葬禮結束吧。”
舅舅也是這個意思,順口又問她興不興三七,四七。
她搖頭:“我媽生前沒教過我這些。”
“那就彆興了,明天多燒些紙活也行。”舅媽可不為難活人,怎麼輕鬆怎麼來,回頭問彆的:“這事辦完了,你是不是要去燕京?”
她說是,原計劃也是如此。
“去吧,咱做女人的,一旦嫁了人,夫家就是家,隻要他們對你好,也沒啥,以後你要是有彆的想法,也儘量和他們好好溝通,畢竟你還年輕。”
總不能真守寡守一輩子吧。
沈秋咳了咳,心想就應該讓周吾進來聽。
氣不死他。
“我知道的,我公婆人很好,他們把我當親生女兒看。”
“那就行,你也算對得起他,給他留了個後。”雖然是女兒,但女兒也是接班人呐。
舅媽幽幽歎息,心裡祈禱著,秋秋以後可不能再發生什麼事了呀。
這賊老天,總得給人一點甜。
不能讓所有的苦,都讓秋秋吃了。
後半夜,沈秋實在扛不住,跪坐在地上靠著牆,迷迷糊糊睡著了。
隻就聽舅媽一個人在嘮咕。
她對著周琳的黑白像,一邊燒紙一邊說。
“琳啊,你在的時候生病了,現在去了下麵,那病也肯定能好,你這輩子重男輕女肯定是不對的,你自個也好好想想,想通了呢,就保佑秋秋,讓她以後順遂一些。”
“佛家說,能做母女呢,也是幾世修來的福緣,到底是親骨肉,可彆再不聽勸了。”
“沈楠那邊,我和你哥會看著,你也保佑他改邪歸正,以後出來做個好人,秋秋是個心軟的孩子,隻要他改了,以後也不會差,日子也能過好的。”
舅媽長籲短歎,沈秋煽了煽睫毛繼續睡。
就是感覺睡的不舒服,尤其是脖子很僵硬。
但就在眉頭輕蹙時,有人給她塞了個頸枕,她掀開眼皮瞅了一眼,就看周吾心疼的衝眨了眨眼,然後悄悄的又去了外頭。
她心想,公事還沒辦完嗎?
他可比自己忙多了。
舅舅和舅媽是商量好,輪著來幫忙守夜的,周吾過來塞頸枕,假寐的舅舅剛好看見了。
他下意識輕吸了口氣,但又感覺不應該想那麼齷齪。
直到很多年後,舅舅知道他就是周吾,懸在心裡的擔憂才徹底落了地,當然這是後話了。
……
第二天淩晨,周琳就被推進了火化間。
看著火從小窗口蹭的一下起來,沈秋終究是難過的哭了。
舅媽輕輕摟著她:“你得喊一聲。”
她心想,周琳這邊她能喊,沈肅清那邊呢,誰來喊?
“媽,一路走好!”
看著她淚流滿麵,周吾心像貓抓了一樣,想把人抱懷裡吧,又礙著自己是戰損,彆提有多難受。
抱著骨灰盒出來,舅媽親手給包了層紅布,抓緊時間的趕往周家祖墳。
墓已經提前打好了,請的白事先生念念有詞,最後讓周琳落葉歸根。
這邊辦妥了,又趕緊去接沈肅清。
同樣的紅布包的骨灰盒子,可看到他時,沈秋有百味雜陳的心梗塞。
她爸,是真的被誤會了兩輩子。
再仔細想想,什麼揚名立萬,他之所以走上這條不歸路,恐怕一開始的初衷,就是為了搞錢給周琳看病。
舅媽提醒她:“你得說,讓你爸跟你走。”
她如鯁在喉,淚眼模糊的說:“爸,你跟我來,我送你去找爺爺奶奶。”
看她走得踉蹌,周吾是真忍得難受。
喊了一路,到了爺爺奶奶墳邊,墓地也早就打好了,舅舅還納悶,悄悄問舅媽:“咱倆是不是忘了囑咐秋秋,給這邊打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