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
嘴角抽動一下,無言以對,心裡卻已經將張亮的祖宗十八輩都問候了一遍。
這一手“禍水東引”,使得確實不錯……
劉洎頓了頓,續道:“以越國公之見,鄖國公這般擅啟戰端,是否不合適?”
房俊言語謹慎:“但以鄖國公此次行事,確實有錯,可此等事件並不能一概論之,畢竟形勢隨時變化,並不能因為鄖國公犯錯,便一味的將此等事例皆予以禁止,還是應當賦予水師臨機決斷之權,否則海外距離長安數萬裡之遙,若事事請示、時時聽令,必然貽誤戰機,造成不可估量之損失。”
右仆射裴懷節道:“就事論事,咱們隻說此次鄖國公之行為,這般擅啟戰端,依仗兵革之利殺伐無度,當引以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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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一些的劉祥道附和道:“雖然帝國軍隊戰力強橫、所向無敵,可也當謹記先賢之言,國雖大,好戰必亡啊!”
房俊又端起茶杯,左右環視一眼,覺得有些意思。
李承乾麵沉似水、不見喜怒,努力做出一副淵渟嶽峙的高手模樣,李積一以貫之的裝聾作啞、事不關己便不聞不問,而以劉洎為首的文官們似乎早已達成共識:無論如何,要給張亮之事定性。
定性的目的不是為了處罰張亮,而是給大唐軍方套上一個枷鎖,再不能想打哪就打哪、想咋打就咋打,所有重大軍師行動,都必須拿到朝堂上來,大家仔細研究,最重要是——兼顧各方利益。
軍方勢力逐步龐大,已經嚴重侵占了本屬於文官係統的利益。
房俊對此倒是不以為意,文官、軍方都有著各自的利益訴求,很多地方都是相互傾軋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文官占據上風自有其優勢,可軍方占據上風也必然有好處。
當下時局,應以擴張為主,最短時間內從世界各地攫取財富,這才是首要之務。
至於穩定、發展、肅清吏治,那是財富累積到一定程度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
喝口茶水,將茶杯捧在手裡,房俊略顯詫異的看著劉祥道:“禦史大夫是欺負我沒讀過書嗎?您隻說‘國雖大,好戰必亡’,卻為何不提下一句呢?在你眼裡,軍隊好似洪水猛獸一般,似乎隻要軍方開戰,不論何等原因,都是罪大惡極。我沒興趣跟你做口舌之爭,現在你大可以當著陛下與大臣的麵,說一句‘嚴厲約束安西軍,不可擅自開戰’,任何後果有你承擔,我便無話可說。”
“國雖大,好戰必亡”的下一句是什麼?
“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劉祥道被噎得直瞪眼,沒想到房俊在這裡給了他一個重擊。
他就算再是擁護文官的利益、再是想要約束軍方,也萬萬不敢說是“約束安西軍不可擅自開戰”這樣的話,如今大食國已經集結大軍、蠢蠢欲動,說不定下一刻就能發兵西域。
難道等大食軍隊兵臨碎葉城下,還得安西都護府派人萬裡迢迢前來長安請旨,得到準許開戰的聖旨之後再返回碎葉城,讓安西軍再出城迎戰?
況且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即便大食軍隊攻、安西軍守,可若是安西軍尋覓到戰鬥時機可主動出擊,卻也嚴守“不可擅自開戰”的命令,導致錯失戰機?
裴懷節蹙眉,道:“‘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之言自是正確,可‘國雖大,好戰必亡’就不正確了?這兩句乃至理名言,重要是如何權衡‘好戰’與‘忘戰’之間的關係,太尉隻重後者、罔顧前者,顯然故意而為之。”
崔敦禮見其咄咄逼人,冷著臉反問:“右仆射之言看似有些道理,實則不過是形而上之、誇誇其談罷了,下官倒是想問一句,依右仆射之見,‘好戰’與‘忘戰’如何兼顧?何時‘好戰’,何時‘忘戰’?”
很多道理都是似是而非的,很多先賢之言也頗有“兩頭堵”之嫌疑,一會兒“禍之福所倚”,一會兒“福兮禍所伏”,道理自然是對的,但應用於現實之中,卻讓人根本摸不到頭腦。
何時是“福”?
何時是“禍”?
何時當“忘戰”?
何時當“好戰”?
這其實是個哲學問題。
裴懷節不能答,因為他發覺無論自己怎麼回答,都會掉進對方的陷阱,遭到疾風驟雨一樣的駁斥……
有些冷場。
馬周沉吟著道:“但無論如何,擅啟戰端、將國家拖入戰爭泥潭,憑白犧牲兵卒性命、消耗國庫資源,這總是不對的。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雖然算是房俊這一派的嫡係,但並非毫無主見、人雲亦雲,而是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立場與底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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