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宮複命之時,正好蔣王李惲也在,李元嘉摸了摸下巴胡須,似乎懂得了房俊之所以對他警告並非當真是針對他,更多或許是“敲山震虎”,自己是“山”,眼前這個相貌俊秀、即將成為自己連襟的大侄子便是那隻“虎”……
於是當彙報完江夏郡王府之事,李元嘉順勢坐下,將房俊警告之言敘述一遍,忍不住抱怨:“我堂堂大唐親王、宗正卿,你是他的姐夫又是他的叔丈,可在他眼中與那些苛虐妻兒的市井遊俠兒有何區彆?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簡直無法無天,陛下得給我做主啊!”
一旁的李惲震驚不已,在他眼中韓王已經是如今宗室之內首屈一指的人物,比他輩分高、資曆深的親王、郡王們幾乎凋零殆儘,執掌宗正寺一言九鼎,居然對房俊畏之如虎!
被人家警告兩句便嚇得魂不附體,居然跑到陛下麵前懇求支援?
李承乾無語,私底下這話說說也就罷了,豈能當著李惲的麵說出來呢?
你真是一點麵子都不要啊?
“他也不過是說說而已,何必當真?若果真打了你,我自為你做主。”
李元嘉叫起撞天屈:“真打了那還來得及嗎?況且當年他馬踏韓王府致使微臣連家都不敢回,隻得連夜入宮尋求太宗皇帝庇護。太宗皇帝何等英明神武?最終也不了了之。”
連太宗皇帝事後都拿房俊沒法子,陛下你真的行?
李承乾惱了,雖然我不如太宗皇帝多矣,可你在我麵前褒一個、貶一個,像話嗎?
“你們郎舅之間有什麼矛盾、糾葛便自去解決,莫要鬨到太極宮來,來了我也不管!”
聽到這話,李惲瞪大眼睛。
堂堂韓王、宗正卿,若是被房俊在朱雀門外扇嘴巴、拽去太廟問罪,陛下居然不管?!
設身處地,那要是自己惹了房小妹……
李惲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李元嘉搖頭歎氣,拍了拍李惲肩膀,唏噓不已:“房家大姐也好、小妹也罷,乃至於整個房家都是頂好的,就是這個房二護姐姐、寵妹妹毫無底線,著實不像話。你往後可得警醒一點,千萬彆做錯事,我好歹是他叔丈、是宗正卿,他固然猖獗卻也有幾分顧忌,可若是換了你,那就不是朱雀門外拿鞋子扇嘴巴了,他敢把你綁去昭陵當著太宗皇帝的神位卸掉你的胳膊腿兒!”
李惲臉色煞白,忙道:“叔王言重了,我與小妹情頭契合,定會琴瑟和諧、舉案齊眉,豈會讓小妹受了委屈?隻要不像叔王那般做錯事,太尉便不會那般對我!”
李元嘉:“……”
你小子會不會說話?!
李承乾頭疼,他隱約明白了李元嘉的用意,遂警告道:“無論是篳路藍縷、輔佐太宗的房玄齡,亦或是忠貞不二、戰功赫赫的房俊,皆有大功於社稷,他們家的女兒加入皇室並非皇室施恩於下,既是對房氏父子之獎勵,亦是借助房氏之家教潤及皇室之子弟,誰若是薄待苛虐房家女兒,非但房俊予以報複之時我不會出麵,我也會以宗室法度嚴懲不貸!”
是他親自去往房府提親,若將來房小妹受了委屈,房二跑到他麵前來質問,讓他這個媒人怎麼辦?
他現在與房俊之間頗多齷蹉,關係很是微妙,若因房家大姐小妹之事再生出矛盾,當真不知如何處理才好……
李惲戰戰兢兢、一再保證:“陛下放心,臣弟隻會寵愛小妹,斷無使其受委屈的道理。”
李承乾這才點點頭:“既然已經納采,這門親事便已定下,禮數不可缺。年前我往王德給你準備一份年禮,以你的名義送去房家,年後你親自帶著禮物登門,之後再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禮節逐一進行,出海前往吞武裡就藩之前大婚。”
一旁,李元嘉好奇問道:“已經確定就藩之地了?吞武裡在哪兒?”
李惲答道:“真蠟一條大河於南方的出海口,目前隻是一個小漁村。”
“真蠟?那也還好。”
李元嘉點頭,雖然隻是一個小漁村,但既然靠海便能隨時隨地得到水師之援助,加上有房小妹這麼一個相當於“水師公主”的存在,李惲將來的日子過得不要太自在逍遙。
不過話說回來,正因水師之援助為李惲提供更好的武力、財力,也就導致房小妹的地位水漲船高,真的在封國之內亂來,怕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但好在李惲這小子性格較為綿軟,不至於產生那種“大丈夫不可鬱鬱久居人下、仰仗姻親之族才能立足封國”的叛逆心思。
倘若當真將來有了這份心思,想來以房俊的手段,李惲這小子大抵就要“染疾暴斃”,然後由房小妹的兒子來繼承封國……
想了想,李元嘉拍了拍李惲肩膀,嘖嘖讚歎:“還是你小子命好哇,將來有水師之助力定然可以將封國治理得繁華昌盛、鎮守一方,你那些個兄弟都不知要怎樣羨慕嫉妒,好好把握,成熟一些,成就一番傳諸於後世的豐功偉業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