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唐不打算在林邑搞一搞所謂的“民選”,就意味著林邑是在征服之列。
除去死戰之外,他沒有其他路走。
可倫翁定當然也知道這些,所以他欲言又止,隻能頹然歎氣。
門外有官員快步入內:“啟稟國主,唐人又派來使者,欲與國主接洽和談之事。”
諸葛地不置可否,對可倫翁定道:“此事便由愛卿出麵負責吧,可以商談一些待遇問題……等我率軍出城之後,城池防禦由愛卿全權負責,是戰是降,皆由你決斷。”
可倫翁定嚇得臉色發白、戰戰兢兢,忙道:“國主明鑒,微臣絕無半分不臣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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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城池防禦交給他,又讓他商談待遇問題……不就等於點明了他會投降嗎?
諸葛地擺擺手,頗有些意興闌珊:“誒,愛卿何必如此?你我君臣一場,能善始卻怕是不能善終,又怎忍心讓你隨我一同赴死呢?況且這陀羅補羅城上上下下二十萬人口以及諸多文武官員,都需要你竭儘全力去幫他們維係性命,否則唐軍破城之後未必不會大開殺戒……此事因我而起,卻不可因我而連累闔城國民。”
可倫翁定愕然,心裡非但沒有半分“得遇明主”之欣慰,反而汗毛倒豎、渾身冷汗。
趕緊跪伏於地,悲呼道:“微臣忠貞之心、可鑒日月啊!前朝暴虐,國主憤而拔劍、廓清寰宇,不惜自身榮辱而為林邑國民謀福祉,微臣感念陛下大義遂甘附驥尾,數年來兢兢業業以為臂助,這林邑國誰都能投降大唐,但微臣卻萬萬不能!”
當年就是他輔佐諸葛地暗殺範鎮龍竊據林邑國主之位,國中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如今大唐以維係扶南國正朔之名義開戰,一旦林邑戰敗,諸葛地自然必死無疑,但他這個狗腿子又豈能幸免?
可現在國主居然對他升起猜疑……
諸葛地一臉唏噓,上前伸出雙手將可倫翁定扶起來,責怪道:“愛卿何必如此?我也隻是不願愛卿與我一並走上絕路,滿腹才華全無施展之處而已。”
可倫翁定心中驚疑不定,問道:“當下該如何是好?”
諸葛地道:“愛卿以為呢?”
“兩條路而已。”
“願聞其詳。”
“其一,等待太子之消息,若霧溫嶺尚在,可由此穿越山口退往真蠟,尋求庇護;若霧溫嶺失陷,則率領部隊遁入深山,輾轉遊擊、以待來勢。”
諸葛地沉吟少頃,又問:“其二如何?”
“其二……”
可倫翁定再度跪伏於地:“則微臣追隨陛下於城內自裁,以全京師二十萬百姓免遭戰火荼毒。”
諸葛地:“……”
沉默良久,他才喟然一歎,悔之不迭:“本欲試探大唐之底線,儘可能多爭取一些利益與主動而已,何至於便走到今時今日這步田地?”
“國主明鑒,此非國主之錯,而是大唐蓄謀已久,自從傳出所謂‘扶南國王子前往峴港懇請複國’之時,便已經彰顯大唐之野心,他們或許對於海外孤島、番邦之領土沒興趣,但是與大唐一衣帶水之林邑卻早已使其心生覬覦。唐人看似仁義,實則野蠻,豈能容許林邑雄踞天南威脅安南、廣州之安危?”
這一點倒是當真切合了房俊所製定的戰略,林邑之於安南、嶺南,真蠟之於雲南,都是大唐需要嚴加防備的巨大威脅,與其長期耗費巨大資源保持防禦,莫如主動出擊,將整個中南半島囊括於版圖之內。
為林邑範氏王族報仇也好,維係扶南國正朔也罷,都不過是大唐出兵之借口而已。
即便沒有這兩件事,也不可能阻擋大唐用兵之腳步。
若是大唐無恥一些,隨便尋一個“兵卒死於林邑軍隊之手”的借口而悍然出兵,林邑又能奈何?
這世間本沒有什麼道理。
大唐雄兵利刃,便是道理。
門外急促腳步聲響起,一名官員飛奔入內、麵色惶急,甚至有些結巴:“稟稟稟……稟報國主,太子有消息了!”
諸葛地霍然起身:“太子現在如何?”
建多達摩是否抵達霧溫嶺、是否固守,不僅攸關家族血脈,更攸關整個林邑之生死存亡。
那官員咽了口唾沫,垂下頭去:“太子抵達霧溫嶺時,軍寨已被唐軍占領,太子不查誤中唐人奸計引兵去攻,結果大敗虧輸、全軍覆沒,隻十餘個親兵剛剛回來報訊,太子……被唐軍斬殺,亡於陣中。”
“……”
諸葛地隻覺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發黑,一頭栽倒在地。
可倫翁定大驚失色,趕緊上前將其扶起,連聲大叫:“快傳禦醫!快傳禦醫!”
王宮之內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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